第九十六章 吴敬中的必杀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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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敬中的必杀之心

陆桥山前脚刚走，吴敬中拿起电话，拨了号码：</p>

“肖科长，你过来一趟。”</p>

很快，肖国华走了进来：“站长，您找我？”</p>

“国华，你跟我几年了？”吴敬中笑问。</p>

“学生以前是临澧班毕业，您在兰州任第八战区司令部调查室主任时，学生任稽查队副队长。</p>

“队长是刘科长。</p>

“此后由刘科长点将，跟随您去的东北区、津海。</p>

“至今已有五年零73天。”</p>

肖国华站的笔直，一丝不苟道。</p>

“五年零73天，你有点资格了。”</p>

吴敬中看了一眼这位老成稳重的部下，满意点了点头。</p>

肖国华面皮蜡黄，看似显老。</p>

实际比余则成还小一岁。</p>

吴敬中抬手示意他入座，温和笑道：</p>

“家里怎样，听洪秘书说伱妻子生了二胎。</p>

“鼓楼的老房子转不开身了吧。</p>

“你这人就这样。</p>

“资格老，但从不争功，任劳任怨。”</p>

“站长，学生能跟您听差已是天大福分，岂敢言功。”肖国华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p>

吴敬中看似随和，实则杀伐果断、手段狠辣。</p>

在兰州、东北没少杀人。</p>

出了名的说一不二。</p>

绝非徐远举、周养浩这些泥菩萨能比的。</p>

也就是到了津海，沉醉于敛财。</p>

才看似一团和气。</p>

“这个给你，刘文生那套小别墅闲着也是闲着。</p>

“你拿去住。</p>

“这里还有点钱，拿去给你媳妇和孩子补补身子。”</p>

吴敬中打开抽屉，递给了他一套钥匙和一封银元。</p>

“站长，这，这哪使得？”肖国华诚惶诚恐。</p>

“哎！”</p>

吴敬中拍了拍他的手，挤眉故作严肃：</p>

“你不要学刘科长。</p>

“现在光复了，我们拼死拼活，不就是想让老婆孩子过点好日子吗？</p>

“工作不能耽误，生活也得享受。”</p>

肖国华腿有点抖，不知怎么回答。</p>

“孩子交给保姆、丈母娘看。</p>

“我记得你太太是上过学的。</p>

“调她到档案室挂个内勤，收收文件。”吴敬中又吩咐道。</p>

“谢谢站长。</p>

“谢谢站长。</p>

“学生一定誓死效忠于您。”</p>

肖国华眼眶一红，感动的险些哭出来。</p>

“好了。</p>

“你正年富力强，天天去盖房子也不是回事。</p>

“交给你一个任务，秘密调查刘科长。”</p>

吴敬中赏了一通，说起了正题。</p>

肖国华一听，一个激灵立马坐正了。</p>

吴敬中点了点他的肩膀，凑近冷冷低语：</p>

“盯着他。</p>

“尤其是与宪兵司令部的关系。</p>

“见的谁。</p>

“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五一十的都给我查清楚了。</p>

“最多两天，我就要看到证据。”</p>

“学生明白。”</p>

肖国华起身，肃然领命。</p>

……</p>

津海，警察局。</p>

今日小雨。</p>

余则成打着黑伞，穿着棕色风衣直奔警察局大厅。</p>

“哟，余主任好。”有人打招呼。</p>

“什么主任。”</p>

“现在该叫余秘书了。”</p>

“叫啥，那不都是你们的朋友嘛。”余则成客气一番，径直进了探长室。</p>

黄探长又官复原职了。</p>

无他。</p>

津海乱不乱，老黄说了算。</p>

底下偷鸡摸狗、三教九流，那都得本地老人管。</p>

眼下军调在即，治安压力极大。</p>

李汉元待吴敬中火一消，立马把这尊神又供了起来。</p>

“黄探长。”余则成走了进来，四下看了一眼。</p>

“查过了，没耳朵。”</p>

黄忠关上门，示意他坐。</p>

“太好了。</p>

“组织上最近有什么任务吗？”</p>

余则成捧着茶杯道。</p>

“老余，实不相瞒。</p>

“秋掌柜这一走，我也是抓瞎。</p>

“北平交通站的上线很警惕，尤其是曹清明、秋掌柜的事以后。</p>

“马汉三发了疯的撕咬地下组织。</p>

“组织现在对咱们津海线既不联系，也不放弃。</p>

“还是在作静默甄别啊。”</p>

黄忠无奈感慨。</p>

“能理解。</p>

“秋掌柜虽然得以求活，但按照纪律，他进过刑讯室，交代过名单。</p>

“上边有顾虑，完全合理。”</p>

余则成点头宽慰。</p>

“现在是好多重要消息送不出去，也传达不下来。</p>

“我还是从地委一号那边得到的情报。</p>

“熊式辉身边有咱们的人，可以明确，针对双十谈判，他们是有想法的。</p>

“戴笠坐镇，毛人凤、沈醉负责谋划。</p>

“动手的很可能是叶之翔。</p>

“伍先生据说下达了最高指示，让咱们不惜一切力量，务必粉碎敌人的阴谋。”</p>

黄忠面色凝重道。</p>

“会不会是谣言？</p>

“现在斯大林、杜鲁门特派大使已经在山城。</p>

“蒋这么干，无疑自绝。”</p>

余则成摇了摇头道。</p>

“当初鬼子打到眼皮子底下了，他不还攘外必先安内吗？</p>

“蒋对咱们向来居心叵测。</p>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p>

“咱们的任务就是利用一切资源、手段搜集、甄别情报。”</p>

黄忠叹道。</p>

“现在很麻烦，刘雄还在，我回不去。</p>

“再者。</p>

“秋掌柜的事，吴敬中对我已经起了疑心，要是洪智有在就好了。</p>

“他没背景，老吴是真信任。”</p>

余则成捧着茶杯，心中万般思念小老弟。</p>

“走一步看一步吧。”黄忠道。</p>

“好，有事，我会直接来局里找你。”余则成点头。</p>

回到家。</p>

翠平已经做好了晚饭。</p>

依旧是辣椒炒肉，一碟凉菜。</p>

菜，齁咸。</p>

“你故意的？”余则成洗了手，坐下夹了一筷子。</p>

“下饭！</p>

“就得多吃馒头，才有力气。</p>

“你看你，成天愁眉不展的，比我来时瘦多了。”</p>

翠平撇了撇嘴，给他拿了个大馒头。</p>

余则成没接，放下筷子盯着她叹了口气。</p>

“我说你这人咋老喜欢扫人兴呢？</p>

“成天摆脸子，叹气。</p>

“像你这样怎么干好工作，带队伍。</p>

“怪不得洪秘书说你霉呢？</p>

“就你这样，霉鬼不找你才怪了。”</p>

翠平一看他这死样子，火就跟着窜上来了。</p>

“你今天去买报纸了？”</p>

余则成拿起桌子上的报纸问道。</p>

“买了，怎么了？这也犯纪律啊。”翠平仰着头不爽道。</p>

“这是太行山日报。</p>

“红区的报纸。</p>

“津海日报有个部门，专门印这种报纸，供军统监察。</p>

“水陆稽查处的李股长。</p>

“当初他太太就是因为买了一张报纸，被刘雄钳掉了三颗大牙。</p>

“还是我求站长，保下来的人。</p>

“要不然那就是第二个小五子啊。”</p>

余则成看着她，皱眉解释。</p>

“翠平啊。</p>

“小五子你是亲眼看见的，难道你还没认识到斗争的残酷性吗？</p>

“我们这行不能出错，但凡让敌人抓住一点把柄，那就是要人……”</p>

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余则成红着眼情绪激动了些。</p>

“我错了。</p>

“我错了。</p>

“我就是看到报纸上有毛先生的照片，想知道怎么回事。”</p>

翠平撇了撇嘴，放低声音向余则成道歉。</p>

“吃饭吧。”余则成端起稀饭喝了一口。</p>

“咱们不会有事吧？”</p>

翠平见他不生气了，小声问道。</p>

“不会。</p>

“卖报纸的叫米志国。</p>

“我和洪秘书救过他父亲。</p>

“但那个报摊，你以后不能再去了。”余则成淡淡叮嘱。</p>

“那，那上边写的什么。</p>

“毛先生的。</p>

“你念给我听呗。”</p>

翠平一听放下心来，指着报纸问道。</p>

“要去山城跟委员长谈判。</p>

“未来可能要组联合政府吧。”余则成道。</p>

见她还要多问，余则成放下筷子，拿着馒头起身往楼上走去：</p>

“下次炒菜不用放这么多盐。</p>

“家里不差钱。”</p>

“你是不差钱，我们山里队伍连馍馍都吃不上呢。”</p>

翠平瞪了他一眼，大口滋溜起稀饭。</p>

一会儿就见余则成拎着小箱子走了下来：</p>

“交给你一件事。”</p>

“啥事？”翠平大喜。</p>

“今天晚上去站长家走一趟。</p>

“后天是站长生日。</p>

“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得回津海站。</p>

“先送个礼，缓和下关系。”</p>

余则成吩咐。</p>

“你怎么不去？</p>

“我恼死他们了，小五子过头七还没几天呢。”翠平不满嘟哝。</p>

“我去不合适。</p>

“翠平同志，这是任务。”</p>

余则成不容反驳，把箱子放在了她跟前。</p>

“知道了。”翠平道。</p>

余则成又叮嘱了一番，翠平一一记下。</p>

……</p>

晚上九点半。</p>

常德路1号别墅。</p>

“蕊蕊，钱够用了就好。</p>

“有洪秘书关照你，妈放心。</p>

“你可别亏待了人家啊。</p>

“他就在啊。</p>

“你这孩子发的什么怪声啊。</p>

“建华回来了吗？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处一块不好，建华会多心的。</p>

“赶紧让洪秘书回……”</p>

梅秋菊话音未落，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