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最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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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机会

“坏了！”</p>

李涯一拍额头咬了咬牙，一时间也是有些慌了。</p>

他没想对董成下死手。</p>

但不知为何，见到那该死的微笑就想到在延城的苦日子。</p>

在那边有很多像董成一样的人。</p>

明明吃不饱穿不暖，却又能对生活充满无比坚信的力量。</p>

这种该死的氛围，让他深深为党国担忧，每一天都像是活在噩梦里。</p>

因为李涯明白。</p>

那种力量是不可战胜的。</p>

所以，他很痛恨、恐惧红票。</p>

董成的微笑，激发了这种恐惧，以至于李涯的情绪彻底失控了。</p>

“董成，董成？”</p>

李涯晃了晃他。</p>

确定断气后，短暂的慌神后，他开始处理地上的纸屑。</p>

“五哥，你回来了啊。”</p>

门外传来说话声。</p>

李涯还没收拾完，老五几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p>

“李队长，这老东西招了吗？”老五叼着香烟笑问道。</p>

“没，我就过来看看。”李涯干笑道。</p>

“不招。</p>

“那就是不够狠，我再给他上套带劲的。”</p>

老五干笑一声走到了董成面前。</p>

一看董成被打的面目全非，老五一摸鼻息脸色大变，战战兢兢道：</p>

“李队长，人，人死了！</p>

“董成死了！</p>

“这可是总部的金疙瘩，你，你……”</p>

“我知道，赶紧给站长汇报吧。”李涯恢复了平静。</p>

人已经死了。</p>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p>

……</p>

情报处办公室。</p>

陆桥山正在整理资料。</p>

袁佩林是找不到了。</p>

与其等着李涯上位受排挤、奚落，还不如早点打包去京陵。</p>

正好儿子在二厅，父子俩还能时常见见面。</p>

漂泊津海近两年，也该过过一家团聚的日子了。</p>

正打包，就看到刑讯室小李慌慌张张的往站长室跑去，陆桥山微微一皱眉，放下手中的资料追了出来：</p>

“小李，出什么事了。”</p>

“陆处长，董，董成死了！”</p>

小李回了一句，急匆匆来到了站长室外：“洪秘书，我，我有十万火急之事要见站长。”</p>

“来。”</p>

洪智有引着他走了进去。</p>

进了办公室，吴敬中正抱着双臂假寐。</p>

“站长，出大事了！”小李大叫道。</p>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洪智有呵斥了他一嘴。</p>

“有事吗？”吴敬中睁开眼，淡淡问道。</p>

“董成死了！</p>

“被，被李队长打死了！”小李道。</p>

“董成死了？”吴敬中猛地站了起来。</p>

“怎么回事，快说。”</p>

“不知道。</p>

“我和老五去食堂吃饭，回来董成就死了。</p>

“站长，您快去看看吧。”</p>

小李慌慌张张道。</p>

“叫上桥山、则成，对，还有肖科长。</p>

“立即去刑讯室！”</p>

吴敬中心头大喜，神色却是冷峻如冰霜。</p>

洪智有叫上陆、余二人。</p>

余则成三人慢走了几步，窃窃私语。</p>

“洪秘书，董成怎么会突然死了？”余则成小声问道。</p>

“谁知道呢？</p>

“反正对咱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p>

“这可是董成，跟袁佩林一样的宝贝疙瘩。</p>

“李涯抓的人。</p>

“现在人死了，李涯就少了一张牌。</p>

“指不定咱们就能柳暗明又一村，有了翻身的机会啊。”</p>

陆桥山原本颓丧之气尽消，顿时来了斗志。</p>

余则成看了眼洪智有。</p>

洪智有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p>

其实他大概是猜到了一些。</p>

这应该是站长向李涯暗中喂招了。</p>

不愧是老江湖，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p>

就算打不死李涯，也够他受的了。</p>

到了刑讯室，李涯双手插兜站的笔直，白色衬衣上一片血渍。</p>

老五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立着。</p>

吴敬中快步上前，一探鼻息，一摸脖子，皱眉甩手痛叹：</p>

“哎呀，痛哉我心，好好的一把杀手锏就这么毁了！”</p>

说完，他转过头冷冷在老五和李涯脸上扫视着：</p>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

老五看了看李涯没吭声。</p>

“说！”吴敬中吼道。</p>

老五吓的一个冷丁，赶紧结结巴巴交代：</p>

“刚刚我去食堂吃饭，回来就看到李队长一个人待在刑讯室。</p>

“董，董成就这样了。”</p>

李涯打死的。</p>

陆桥山双眼一亮，心中狂喜不已。</p>

一瞬间，许多闪光点在他脑中闪烁，他似乎找到了扳倒李涯的法子。</p>

余则成和洪智有则是默然。</p>

尤其是老余，心痛的滴血，喉头的那股酸意好几次不受控制的冲进眼眶，硬被他忍了下来。</p>

董先生不仅是他革命的引路人。</p>

更是一位贤师、良友。</p>

在杨家村时，他每次来都会向自己讲述边区自由、灿烂，传播善良、奋进的新生力量。</p>

如果说，左蓝是他加入革命的诱因。</p>

那么董先生就是催化剂。</p>

让他从向往，到追求，再到坚信。</p>

就在昨晚，余则成还在和罗安屏商量营救的对策。</p>

不料，短短一天，已是天人相隔。</p>

他不知道刑讯室发生了什么。</p>

但看到董先生被虐杀，余则成的怒火就像是野草一样疯狂的生长着。</p>

他现在很悲痛。</p>

很想哭。</p>

很想杀人。</p>

但余则成更清楚，董先生是在用死保护自己，那一地的纸屑，其中“峨眉”的残缺字眼就是他最后的抗争。</p>

忍住悲伤。</p>

继续潜伏，继续战斗。</p>

为了自己，为了董先生！</p>

洪智有看了眼余则成，脱下外套走到董先生的尸体旁，盖在了他的头上以示尊敬。</p>

吴敬中眼中闪过一丝默许、赞赏之意。</p>

“我的李队长，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他转过头问李涯。</p>

“我想单独审讯他，确定一些事情。</p>

“可惜他不配合我。</p>

“然后，我一失手打死了他。”</p>

李涯很平静的回答，神色依旧高傲。</p>

“李队长，你确定是审讯，不是灭口么？”</p>

一旁的陆桥山像藏在角落里的毒蛇，发起了致命攻击。</p>

“陆处长，你什么意思？”李涯冷眼看着他。</p>

“李队长，你是从延城回来的，我听说那边的红色宣传很厉害，能把人的思想给洗掉，连孙先生遗孀林泰都对他们十分追崇。</p>

“我有理由怀疑你，是红票的一石二鸟之计。</p>

“既营救了江爱玫和黄忠，又能光明正大的以英雄身份往返潜入党国内部。”</p>

陆桥山不紧不慢的笑道。</p>

可惜，他遇到的不是马奎，李涯非但没急，反倒是笑盈盈道：</p>

“说的很精彩，你继续。”</p>

陆桥山有种一拳打在了上的感觉，他看向吴敬中道：</p>

“站长，我并非虚言。</p>

“首先，李队长刚回来，就故意杀害党通局的经济调查团代表，他刚上任就霸占了情报处一半的设备，招兵买马。</p>

“要人员有人员，要设备有设备。</p>

“连这点事都侦查不明白吗？</p>

“分明就是想故意挑起党通局与咱们站的斗争、消耗，以方便他浑水摸鱼，窃取津海的重要情报。”</p>

“嗯，有这种可能。”余则成点头附和了一句。</p>

“你接着说。”吴敬中面无表情道。</p>

“其二，委座和建丰为了筹备张家口之战的秘密使命，他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伙同孙连仲险些破坏了委座的军国大计。</p>

“像这等误党误国的行动，得多大的手段，多广的人脉，一句误会未免太儿戏了吧。</p>

“我相信这绝对不是建丰的命令。</p>

“还有这次，董成可是红票特级要员，来津海干什么，接头的人是谁，一个字还没招。</p>

“这都马上送京陵受审了，莫名其妙的就被打死了。</p>

“这不是妥妥的灭口吗？”</p>

陆桥山巧舌如簧，含毒量极高。</p>

“连着三桩神鬼莫测的大手笔，钱壮飞也不过如此吧。</p>

“站长。</p>

“你要说袁这时候已经到了延城，我一点也不奇怪。”</p>

陆桥山继续发难。</p>

“陆桥山，你用不着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激将我。</p>

“我不吃这一套。</p>

“袁就在我手里，我已经往京陵打了报告，建丰会派人亲自来接。</p>

“你那点小心思，还是算了吧。”</p>

李涯剑眉一扬，傲气依旧。</p>

“站长，我无话可说了。”陆桥山摇头一笑。</p>

“把董成的尸体送往京陵，交由总部验尸、处理。</p>

“李涯，你跟我来！”</p>

吴敬中冷冷瞪了他一眼，当先往外边走去。</p>

……</p>

回到办公室。</p>

李涯把门带了起来。</p>

“李涯啊李涯，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p>

“董成是你用袁佩林换来的，是富贵，是功勋！</p>

“你原本可以什么也不用做，交给总部就是惊天奇功。</p>

“你是脑子是让门板给夹了吗？</p>

“非得打死他！</p>

“简直愚蠢、拙劣至极！”</p>

吴敬中指着他，又恨又怜道。</p>

“老师，我也不想的。</p>

“我就想让他指认余则成是不是峨眉峰，他心里有鬼，突然就把我的材料撕了。</p>

“还冲我笑。</p>

“我受不了他那该死的微笑，就打了他几拳。</p>

“谁知道他就没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