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愁·惊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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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妇人见状，笑着夸赞道：“哟，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瞧瞧这镯子，要是戴在姑娘家的手上，那简直是好看极啦！”

朱正听了这话，心中一动，想象着琉璃戴上这只手镯后的美丽模样，当下便决定将它也买下来。

紧接着，朱正来到了一个摆满各种玉器的摊子前。其中一只血玉手镯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其色泽深沉而神秘，宛如蕴含着无尽的故事。

卖家凑到朱正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您可别小瞧了这只血玉手镯，它可是稀罕之物，据说还有灵性呢！”

朱正听后微微有些犹豫，但终究抵不住内心对这只独特手镯的好奇与喜爱，一番思量之后还是将其买了下来。

走过几个摊位后，朱正看到一家首饰铺内陈列着许多金光闪闪的饰品。

金链子、金钗等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十分夺目。

首饰店老板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殷勤地说道：“公子，您来给夫人挑选一件首饰吧！保证让夫人欢喜得不得了！”

然而，朱正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不过他并未空手离去，而是从中挑选了几件精致小巧的首饰，吩咐店家送到朱府碧落庭。

继续前行，朱正来到了一家绸缎庄。店里的绸缎光滑柔软，上面织就的花纹精美绝伦，让人爱不释手。

绸缎庄的伙计大声吆喝道：“各位客官快来瞧一瞧啊！这些可都是进贡的上等料子哦！”

朱正上前摸了摸那些绸缎，感受着它们细腻的质感，然后选了好几匹中意的布料，再一次吩咐店老板派人送去碧落庭。

最后，朱正在一个卖纱布的小店前停了下来，走了进去。

卖纱布的小姑娘轻声细语地向他推荐道：“公子，您看看这纱布，轻薄得如同蝉翼一般，用来做手帕可软和了呢。”

朱正觉得她说得颇有道理，便顺手买了一些纱布带走，同样吩咐送去朱府碧落庭。

原来男人不开心，也是会乱买东西的。朱正望了望双手捧着那一大堆食物，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生活中的种种滋味。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手中的食物，心里想着要让某人吃得开心满足。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又从怀中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递给那个纱布店的店小二，并嘱咐道：“这些东西，连同这锭银子一起送到指定的地方去。”

就这样，朱正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什么好吃的或者新奇的食物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他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完全沉浸在了购物的喜悦之中。

不知不觉间，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天空变得如同浓墨一般漆黑深邃。

此时的朱正才惊觉天色已晚，他拖着略显疲惫的步子缓缓向朱府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心中背负着千斤重担。

他深深地知道，天黑之前朱姬一定会回到梅园。他不想面对她，每当想起自己的母亲为了保护他而不惜出卖色相，最终沦为那些权贵们的玩物，还被世人辱骂为“天下第一淫妇”时，他的心口就像被一块巨大的重石狠狠地压住，那种疼痛深入骨髓，令人难以忍受。

与此同时，琉璃正在碧落庭里焦急地等待着。眼看着晚饭的时辰早已过去，可朱正依旧没有出现。

然而，府上的下人们却是进进出出忙个不停，不一会儿功夫，各种各样的物件便堆积如山。

小桃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姑娘啊，公子可能不太清楚您到底喜欢些什么，所以干脆把整个邯郸城里女人们喜欢的稀罕玩意儿全都给搬过来啦！可见公子对您有多上心呢！”

琉璃听后，只能无奈地苦笑着。其实，这两天姬丹也一直不断地派人送来各种名贵的药材，什么人参、鹿茸、灵芝等等应有尽有。可是琉璃年纪轻轻，身体又还没完全康复，哪里经受得起这样过度的滋补呢？

突然，小桃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定在了那只翡翠镯子上。只见它通体碧绿，晶莹剔透得宛如春日里平静无波的湖水，又似一块无瑕的美玉，散发着温润而迷人的光泽。

小桃笑嘻嘻地伸手将其轻轻拿起，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她满脸兴奋地转向琉璃说道：“姑娘，您快来瞧瞧这镯子！真是太漂亮啦，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呢。快快戴上试试看呀，奴婢觉得肯定特别衬您！”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过琉璃的手，准备把镯子往上面套去。

琉璃原本想要推辞，但心念一转，想到自己如今手头并不宽裕，如果留下这镯子，将来找个合适的时机拿去变卖换些钱财也是好的。

于是，她不着痕迹地挑出一些小巧精致且价值不菲、容易收纳保管的首饰，默默地收进了自己的包裹之中。

这时，琉璃注意到小桃正眼巴巴地盯着那只镯子，眼中满是欢喜和期待，那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琉璃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微微一笑，顺势将手中的镯子递给了小桃，轻声说道：“既然你如此喜欢这镯子，那就拿去吧。这段日子以来，也多亏有你悉心照料我，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啦。”

小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眼睛看着琉璃，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交加的笑容。嘴巴咧得大大的，几乎都要合不拢了，一边忙不迭地伸出双手接过镯子，一边连连点头道谢道：“哎呀，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能伺候姑娘是奴婢的福气呢，这镯子实在太贵重了，奴婢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晚饭后，夜幕渐渐降临，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淡淡的黑纱所笼罩。朱正独自一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心中满怀愁绪地朝着碧落庭走去。

走进碧落庭内，只见屋内烛火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散发出微弱而温暖的光芒。琉璃那娇弱的身躯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她脚上的伤势尚未痊愈，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朱正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琉璃。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先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凝视着琉璃那张美丽却略带憔悴的脸庞。

此刻，他的目光犹如一泓清泉，温柔地流淌在琉璃的面颊上，其中还隐隐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疼惜之情。

过了一会儿，朱正缓缓地坐到床边，动作轻柔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

接着，他慢慢地伸出右手，从自己的袖兜里掏出一只墨绿色的药王石手镯。

这只手镯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而迷人的光泽，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星。

朱正将手镯轻轻地递到琉璃面前，用低沉而温和的声音说道：“之前在山上时，我曾答应要送你一件饰物。这只药王石手镯有助于你的伤势恢复，希望它能早日让你康复如初。”

琉璃缓缓睁开眼，深知这药王石的珍贵之处，也明白朱正对自己的一番心意。因此，她并没有过多推辞，只是微微颔首表示接受。然后，她顺从地任由朱正拉起自己的手，轻柔地将那只药王石手镯戴在了手腕上。

当琉璃抬起眼眸望向朱正时，突然发现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藏有满腹心事。琉璃不禁心生关切，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的母亲因为什么事情责骂你了？”

朱正拿起那只精美的镯子，轻轻地套在了琉璃纤细的手腕上。然后他缓缓地挨着床边坐了下来，低垂着头，闷声闷气地说道：“不，母亲从未责骂过我。从小到大，我和她见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琉璃听后，美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疑惑之色，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朱正，追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按常理来说，母子之间应该是亲密无间、相处频繁才对呀！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

朱正的眼眶渐渐泛红，就像两颗熟透的樱桃一般鲜艳欲滴。他的声音也不再平稳，而是带上了明显的颤抖，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同时还有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喑哑。

“只……只不过是想要谋求一条生路而已啊！”朱正哽咽着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无奈。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而迷茫地望着远方，似乎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我的母亲，她早年可是在邯郸城中以歌舞才艺名噪一时呢！那时的她，美丽动人、风姿绰约，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说到这里，朱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骄傲，但很快又被深深的哀伤所取代。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弄人。我的父亲，那个本应成为我们依靠的男人，是秦国的权贵。可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会狠心地抛下我们母子二人，独自一人逃回到了秦国。”朱正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为了让我们能够活下去，母亲不得不放下自己曾经的尊严和骄傲，凭借着她的美貌姿色以及精湛的歌舞技艺，去讨好那些赵国的权贵们。从此，她沦为了他们手中的玩物，受尽了旁人的冷眼与折辱，甚至被称为‘天下第一淫妇’。”朱正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而我，作为儿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力感，真的让我觉得自己枉为人子！”

朱正终于无法再控制住内心的悲伤情绪，他猛地将头靠在了琉璃的腿上，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那哭声凄惨至极，回荡在空气中，令人闻之心酸落泪。

琉璃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了一般，那股酸涩之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的整个身躯。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地拍打在朱正的背上，想要给予他一些安慰，但此刻的她却因为心中翻涌的思绪而变得哑然无言。

就在琉璃努力安抚着朱正时，一道耀眼的闪电猛然划过她的脑海，紧接着无数个念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纷至沓来。

“天下第一淫妇”“歌姬”“秦人”“出卖色相”这些词汇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闪现，与之交织在一起的还有“朱家巷”“朱姬”“赵姬”以及面前的“朱正”和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赵政”“嬴政”！

尤其是当琉璃意识到朱正如今只有十三岁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这、这怎么可能呢？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目光仿佛要穿透朱正的身体，直直地望进他的灵魂深处。

眼前这个看上去浪荡不羁、整日玩世不恭的少年，难道真的就是她苦苦寻觅许久的那位一统六国、开创帝制的千古一帝——秦始皇嬴政吗？

琉璃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心跳声犹如雷鸣般在耳边回荡。她无法相信命运会如此奇妙地安排他们相遇，更不敢想象接下来将会发生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