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惊雷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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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依旧刺眼，凌霄盯着培养箱里排列整齐的二十只小白鼠，防护服下的衬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微型注射器里淡蓝色的酶溶液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这是连续三个月失败后首次获得的稳定样本。

“凌哥，第七组对照样本出现蛋白降解了。” 助手林小满抱着平板冲进来，马尾辫在身后晃得凌乱，“是不是储存温度又出问题了？”

凌霄将注射器轻轻放进灭菌盒，目镜下的酶分子结构在记忆中反复盘旋。他调出近百次实验数据，手指在触控屏上划出复杂的曲线：“不是温度。上次失败后我们把冷链误差控制在 ±0.1c，问题应该出在...” 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突然收缩 —— 在最新的质谱图里，某个峰值正在以诡异的频率波动。

培养箱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红色指示灯在黑暗中疯狂闪烁。凌霄冲过去时，最右侧的三号笼里，原本活蹦乱跳的小白鼠正剧烈抽搐，后腿不受控制地蹬踢着透明隔板。他迅速打开笼门，冰凉的金属镊子夹住小白鼠脖颈，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愣住了 —— 那层原本粉嫩的表皮下，竟然浮现出细密的青灰色纹路。

“小满，立刻准备离心机！取脑脊液样本！” 凌霄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显微镜下，小白鼠的神经细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细胞核里的染色体如同被无形的剪刀绞碎，而他精心培育的超级酶，此刻竟化作无数吞噬细胞的黑色触手。

“这不可能...” 林小满的平板掉在地上，屏幕裂成蜘蛛网状，“理论模型显示这种酶应该具有神经保护作用，怎么会...”

凌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三天前那个反常的电泳图谱，当时他以为是仪器故障，此刻所有零散的碎片突然在脑海中拼凑成形 —— 这种酶在活体环境下会发生构象变化！但更可怕的是，当他调取基因测序数据时，发现小白鼠的运动神经元里出现了原本不存在的 Sod1 突变基因，那正是导致人类肌萎缩侧索硬化症（ALS）的关键致病基因之一。

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导师陈教授带着两个研究生冲了进来。老人花白的鬓角挂着汗珠，却在看到实验记录的瞬间僵在原地：“凌霄，你对这些小白鼠做了什么？它们的基因序列怎么会...”

“是酶。” 凌霄按住剧烈跳动的太阳穴，调出三维分子模型，“它在活体环境中会与铁离子发生链式反应，产生的自由基不仅没有抑制炎症，反而加速了神经元的氧化损伤。更糟糕的是，这种酶激活了小白鼠体内隐藏的致病基因片段，就像...” 他突然顿住，喉结艰难地滚动，“就像在给健康细胞注射渐冻症病毒。”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凌霄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幕中模糊的城市轮廓。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置顶对话框里是母亲三天前发来的消息：“凌霄，你爸今天又摔了一跤，他非要等你回来才肯换呼吸机面罩...” 他迅速关掉屏幕，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实验室成了战场。凌霄将自己锁在 p3 级实验区，在负压环境里反复调整酶的氨基酸序列。他尝试加入抗氧化基团，却发现新合成的酶失去了靶向性；导入抑制突变的核糖核酸，反而引发了更强烈的免疫排斥。当第八次实验失败时，他一拳砸在实验台上，培养皿里的蓝色液体溅在防护服上，像极了记忆中父亲输液管里晃动的药水。

“凌哥！” 林小满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你快来看陈教授重做的模拟实验！” 凌霄冲出去时，正看到全息投影里的酶分子在虚拟细胞中翩翩起舞。陈教授将咖啡杯重重放在操作台上，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我们一直陷在思维误区里。你看，当把铁离子螯合剂作为载体，让酶以纳米颗粒的形式缓慢释放时...”

凌霄的呼吸骤然急促。在模拟环境中，纳米酶颗粒避开了免疫系统的攻击，精准附着在病变神经元表面。更令人振奋的是，那些黑色的异常触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和修复神经突触的金色光点。但他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在第七十二小时，所有纳米颗粒突然开始自毁，释放出的残余酶物质再次引发了基因突变。

“能量耗尽。” 凌霄喃喃自语，抓起马克笔在玻璃白板上疯狂演算，“就像电池没电的无人机，我们需要一个持续供能的系统...” 他的笔尖突然停在 “线粒体” 三个字上，转头看向同样眼睛发亮的林小满，“还记得上周发现的线粒体靶向肽吗？如果把酶分子锚定在...”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凌霄正将改良后的纳米酶注射进新一批小白鼠体内。这一次，他在酶分子表面嫁接了能够劫持线粒体能量的特殊肽链，同时用生物可降解材料包裹了双重保护壳。显微镜下，纳米酶颗粒如同披着银色战甲的卫士，在神经元间穿梭自如，将受损的突触一一修复。

第七天清晨，当凌霄掀开三号笼的遮光布时，原本瘫痪的小白鼠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它粉色的小爪子抓住笼壁，黑豆般的眼睛直直看向镜头，仿佛在向创造奇迹的人类致意。林小满突然捂住嘴哭出声来，而凌霄的目光早已锁定在检测报告上 —— 运动神经元存活率提升至 87%，铁离子浓度回归正常水平，最关键的是，Sod1 突变基因的表达量下降了 63%。

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教授带着几位白发苍苍的院士走了进来。老人将一份文件放在操作台上，镜片后的目光饱含欣慰：“凌霄，国家重大专项基金刚刚批复。但更重要的是...” 他指向窗外，急救车闪烁的红蓝灯光穿透晨雾，“有位特殊的患者正在赶来，他说一定要亲眼看看，那个让他等了二十年的希望。”

急救车尖锐的鸣笛声撕裂清晨的宁静，红蓝灯光在实验室白墙上投下不安的阴影。凌霄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实验记录本边缘，那串漂亮的百分比数字突然变得烫眼 —— 三天前的小鼠实验数据，此刻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患者血氧饱和度 89%，肌电信号持续减弱！” 护士推着担架车冲进来时，凌霄看清了病床上的人。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被固定在呼吸面罩下，仅存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浑浊的眼球却死死盯着实验室墙上的基因图谱，仿佛要用眼神凿出一条生路。

“爸！” 林小满突然冲上前，颤抖的指尖悬在老人手背上方迟迟不敢落下。凌霄这才发现患者腕间系着褪色红绳，末端坠着的银色铃铛与林小满项链上的坠子一模一样。

陈教授将凌霄拉到角落，压低声音：“他叫林远山，国内首例确诊渐冻症患者。二十年来他用全部积蓄资助神经退行性疾病研究，这份基金申报书...” 老人从文件袋抽出泛黄的手稿，扉页上 “致未来的救世主” 几个钢笔字力透纸背，“就是他写的推荐信。”

凌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显微镜下温顺的纳米酶突然变得陌生，那些精心设计的肽链、保护壳，此刻都成了未知的冒险。当林远山的瞳孔因呼吸面罩起雾而模糊时，凌霄听见自己喉咙发紧的声音：“准备手术，按 b 方案进行。”

无影灯亮起的瞬间，林小满抓住他的白大褂：“哥，我爸的基因检测显示 Sod1 突变位点比小鼠模型多两个，这意味着...”

“我知道。” 凌霄将手术帽边缘按紧，医用手套勒得指节发白，“但他等不到下一次优化了。” 手术刀尖划开患者后颈皮肤时，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 麻醉剂还未起效，林远山残存的眼部肌肉剧烈抽搐，在消毒布单上投射出扭曲的阴影。

“他在写字！” 助手突然喊道。凌霄转头看见林远山用唯一能动的右眼睑，在护士递来的平板上艰难拼出字母：“N...o...h...o...p...”

“是‘不要停’！” 林小满泪流满面。凌霄深吸一口气，将装载纳米酶的微型注射器抵住患者脊髓。淡蓝色的液体注入体内的刹那，监护仪突然归于死寂，绿色波形变成刺眼的直线。

“肾上腺素！” 凌霄的吼声在手术室回荡。当电击器第三次按下时，林远山的胸口剧烈起伏，重新亮起的监护仪显示血氧回升，却在三分钟后再次断崖式下跌。凌霄盯着实时监测的脑电波，突然发现异常：本该沉寂的运动皮层区域，竟出现微弱的电信号波动。

“纳米酶激活了休眠神经元！” 他抓起患者的病历本快速翻找，“但免疫系统正在疯狂攻击外来物质！准备免疫抑制剂，剂量比常规...”

“不行！” 林小满突然夺过注射器，“我爸去年肺部感染时对免疫抑制剂过敏，你忘了吗？” 她脖颈青筋暴起，护目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你说过纳米酶有自毁程序，启动它！”

凌霄的手僵在半空。自毁程序意味着所有纳米酶将在三十秒内分解，前期所有努力付诸东流，而林远山可能撑不过今晚。手术室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他瞥见监控屏幕上，林远山的脚趾正在无意识颤动 —— 那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生命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