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阿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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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错的不止是辱没皇嫂和本宫，更是辱没了你的生身母亲、还有你的妹妹 ”

“ 究竟是谁规定女子一生只能相夫教子困于后宅？你母亲温婉贤淑之名名扬京城 ”

“ 她以一己之身、将明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善待寡嫂及已逝兄长的一双儿女，婆母公爹病重衣不解带侍奉在侧 ”

“ 这些都是她的功绩，可你们男人以为这是平常、是身为女子应该做的，你们动动嘴皮子就能抚平女子的付出 ”

“ 倘若角色调换，上位者是女子，有身为男子的资源条件、你母亲未必做不到你父亲这样的官职 ”

“ 世间女子或温柔小意、或巾帼不让须眉，或是大家闺秀、亦或是江湖剑客，从来都是百花齐放，没有特定的样子 ”

“ 连你自己都是出自女子的躯体，怎么敢辱没女子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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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说完、站在一旁的明羽珠眸子里都是震惊；

记得自己的母亲分外操劳，明明比父亲还小四岁却异常苍老；

生了他们兄妹二人后年华不在，父亲另娶了年轻漂亮的姨娘进府；

她记得每次母亲深夜哭泣，第二日洗好脸操持明家上下；

近日姨娘刚生了一对龙凤胎，相貌十分讨喜、父亲很是喜欢；

说句难听的、若不是看在哥哥有能耐的份上，怕是早就休了母亲这个糟糠之妻；

她会来选拔皇女伴读，也是为了叫父亲高看一眼，从而能善待母亲一些；

长公主说出这番话之前、她从未想过母亲有多辛苦；

可怕的是她跟父亲想的一样，为人妻者不就是这样？千百年来不都这么过来的？

如今这一番话说完、她总算明白为何长公主看不上自己；

她是母亲的女儿、都不能设身处地为母亲考虑争辩，说句枉为人女都不为过。

许是阳光过于刺眼，明庆抬头望向商玉婉、只觉那小姑娘周身散发着金光；

恍惚间他想起尊师所言：

“ 长公主虽为女子，却比世间任何一个男儿都要出彩，人不该为世俗理念所拘束，总该挣脱束缚、亲眼看看世间的万种风光 ”

思及此、明庆深深叩首：

“ 微臣知罪！”

商玉婉冷笑：

“ 本宫管你知不知？明先生怎么做事跟本宫无关，你那两句话对本宫和皇嫂来说不痛不痒，只会害了你妹妹 ”

“ 毕竟你妹妹还算机灵，若不是有你这个哥哥、本宫也会考虑收下她 ”

“ 说完了就滚吧 ~ ~ ~ 后宫不许外男随意出入，你下次就算央求皇兄放你进来、永安宫的大门也不会为你敞开 ”

“ 日后在上林苑也躲着本宫些，本宫先入为主 ~ ~ ~ 你这样的臣子不配教导本宫 ”

话落略微拂袖，宫人上前扶起二人，再抬眼望去、只见正红衣角走进宫门、紧紧关闭的金黄大门隔绝开兄妹二人。

宫人笑着开口：

“ 奴婢带明先生和明小姐出去吧，这后宫规矩严、您是外男、唯恐冲撞了哪位后妃再来问罪长公主 ”

明庆羞愧不已：

“ 有劳姑娘带路 ”

宫人福身一笑：

“ 这是奴婢该做的，明先生客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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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一位华美妇人看着眼前闹剧，一双秋水剪瞳里满是笑意；

一身天青色软烟罗盘金丝千层百褶纱裙流光溢彩，头上戴着的是七凤朝云八宝海棠如意头面；

九凤是皇后可佩戴的头饰，七凤是贵妃品级可戴，眼前之人正是是安贵妃 —— 赵楚卓。

身旁贴身侍女馆陶一脸崇拜：

“ 娘娘 ~ ~ ~ 您说咱们大昭的长公主怎么这么威武！奴婢只知道长公主身份尊贵，不成想性子也这么厉害！”

“ 哎呀怪不得是皇后娘娘带大的，跟皇后娘娘一样的雷厉风行 ”

馆陶是跟着赵楚卓入宫的，平日里跟商玉婉见面不多，知道的也少；

赵楚卓浅笑：

“ 入宫之前阿母就说过、先皇极为器重长公主，叫本宫无论如何也不可得罪 ”

“ 你这话说错了 ~ ~ ~ 长公主比之皇后娘娘是青出于蓝 ”

馆陶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

“ 奴婢刚才听喜云轩的下人说，长公主方才说了一句话 ”

赵楚卓黛眉微挑：

“ 哦？什么话能叫你笑成这样？”

馆陶清清嗓子、挺直了腰板回应：

“ 先前陛下不是要封那位做贵妃吗？皇后娘娘跟陛下大吵一架后这事儿就搁置了 ”

“ 这两天不一直都是柔妃把持六宫事宜吗？长公主今儿个过去说 —— 奴籍出身的贱民，也敢肖像与汝阳赵氏并肩？”

“ 公主还说了，下次再敢往永安宫塞人、就拆了喜云轩 ”

赵楚卓心神一荡，汝阳赵氏在商卿越眼里是威胁，她不是傻子；

商卿越想给苏桃封贵妃一面是因为真的喜欢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衡她这个安贵妃；

只一个 “ 安 ” 字便足以说明一切。

思及此、赵楚卓轻笑一声：

“ 明日把本宫养在地窖那盆赤霞腊梅送过来吧，告诉长公主、赤霞长于汝阳，万金难求一盆，花开时艳压群芳、牡丹都要避其锋芒 ”

“ 唯有这样的东西、才能配得上长公主的风华绝代 ”

馆陶笑笑：

“ 诶 ~ ~ ~ 奴婢记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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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宫内 ——

商玉婉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随后凤眸凉凉扫过面前站着的商君盛；

商君盛咽了口唾沫，磕磕绊绊开口道：

“ 小 ······ 小姑姑 ······· 都是盛儿的错 ······· 您别生气啊 ······ ”

商玉婉放下茶盏，轻微的瓷器碰撞声、激的商君盛浑身一颤；

商玉婉淡声开口：

“ 你今日几时出的宫？昨日太师留下的课业可完成了？”

商君盛一脸心虚：

“ 卯时出的宫 ······· 先生留的课业完成了一半 ······ ”

商玉婉带着些愠怒：

“ 你身为一国储君！只贪图享乐连功课都未能完成！本宫昔日对你的教导都喂狗了吗！”

商君盛 “ 噗通 ” 一声跪下：

“ 小姑姑恕罪！都是盛儿不好！盛儿这就回东宫学习！小姑姑您消消气！”

商玉婉起身指着他痛骂：

“ 你还大本宫两岁！四书五经、战国策为君策论语，史书兵法勉强只能算是熟读！随便考你两个问题你都磕磕绊绊！还不如一些臣子！”

“ 骑射功夫也不行、拳脚功夫勉强就能自保，就你这样的废物怎么坐稳帝位！ ”

“ 后宫不是只有你一个皇子，你父皇正值壮年、后妃如此之多，太子之位不是非你不可！”

“ 长在本宫和你母后羽翼之下，本事一点没学到，倒是学会了龟缩于女子罗群！”

“ 出去！你再是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本宫就把二皇子过继到你母后膝下！养大了一样能做太子！”

商君盛吓得直接哭出来了：

“ 是 ······· 盛儿一定会努力的，盛儿这就回去，小姑姑您别生气 ”

商玉婉摆摆手：

“ 滚！”

连翘使了个眼色，后头的内监上前带着商君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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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后、商玉婉气的摔碎了茶盏：

“ 皇嫂的脾气秉性，手腕能耐一点没遗传，倒是把皇兄那点臭毛病都学了个十成十！”

“ 处理完老的还得管小的！本宫生下来就是给他们父子做老妈子的不成？”

长生连忙上前劝慰：

“ 哎呦我的殿下啊 ~ ~ ~ 您跟他们生气做什么？气坏的是您自个儿的身子 ”

“ 眼下皇后娘娘也不必禁足了，太子许是看着没有皇后娘娘约束这才如此，今后也就好了 ”

商玉婉平复气息，扫了扫四下疑惑开口：

“ 任琅华呢？”

长生连忙开口道：

“ 任姑娘被她舅母叫回去了，说是今儿个是她父亲的忌日，得回去上香烧纸 ”

商玉婉点点头：

“ 以后不能叫任姑娘了，今后她是嘉善乡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