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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在玻璃上洇开时,咖啡馆的铜铃叮咚作响。
着了芊芊指尖划过手账本上 ";婚纱定制"; 的条目,钢笔尖突然悬停在半空:";乐乐,你说我们要不要..."; 话音未落,她忽然被男人裹着雪松香气的怀抱笼罩。
陆乐乐的呼吸拂过耳畔:";你上次说喜欢云纹暗绣的中式褂裙,我托苏州的非遗师傅打样了。";
第二天清晨七点,G79 次高铁载着他们掠过华北平原的晨光。
软卧包厢里的淡蓝色窗帘被列车员拉开一条缝,金色的光线像薄纱般铺在两人交叠的膝头。
芊芊蜷缩在陆乐乐肩头,呼吸轻得如同春蚕食叶,发梢还沾着昨夜在天津站便利店买的樱花汽水甜味。
陆乐乐保持着凝固的姿势,左手托着她的脑袋,右手缓缓探入西装内袋。
指尖摩挲着丝绒盒时,他忽然想起这枚项链的设计手稿在工作室抽屉里躺了整整三个月 —— 两颗交织的铂金心被他用激光雕刻出分子键般的纹路,中间嵌着的月光石是上周在潘家园旧货市场淘到的,摊主说这石头会随着心意变色。
";咔嗒";,金属搭扣在静谧中格外清脆。
当微凉的链身贴上芊芊锁骨时,她的睫毛突然颤动起来,嘴角溢出半声含混的嘤咛。
陆乐乐慌忙把盒子藏进枕头底下,却发现她只是翻了个身,将脸更深地埋进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的位置。
阳光恰好穿过她发间空隙,在项链坠子上折射出细碎光斑,那些交织的金属纹路此刻像极了他们纠缠不清的命运轨迹。
当陆乐乐终于抵达了芊芊父母所居住的那座城市时,他的心情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般,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座陌生的城市对于他来说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尤其是即将要面对芊芊的父母,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然而,就在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响芊芊家的门扉之后,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两张和蔼可亲的笑脸。
芊芊父母那温暖而亲切的笑容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瞬间驱散了陆乐乐心头笼罩的阴霾,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风大。"; 芊芊妈妈一把拉住陆乐乐的手腕,指尖的温度像春日融化的溪水般流淌进他心里。
玄关处整整齐齐摆着三双拖鞋,其中一双宝蓝色的毛绒拖鞋显然是为他准备的,鞋尖还绣着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
客厅里飘着淡淡的茉莉花茶香气,茶几上摆满了精致的茶点。
翡翠色的绿豆糕雕成小兔子形状,金黄的南瓜饼上印着吉祥云纹,最中间的玻璃果盘里,几颗车厘子还挂着水珠,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红宝石般的光泽。
";听说你是南方人,特意让老周去买了桂花蜜。"; 芊芊爸爸边说边往青花瓷杯里添热水,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我们家芊芊从小就挑食,以后你可得多担待。";
陆乐乐捧着温热的茶杯,忽然注意到沙发扶手上搭着一件未织完的毛衣,毛线针还插在半成品的袖口处。
淡灰色的毛线间夹杂着几缕薄荷绿,正是芊芊最喜欢的颜色。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雨丝敲打玻璃的声音和厨房里砂锅咕嘟咕嘟的响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摇篮曲。
当芊芊妈妈端着冒着热气的莲藕排骨汤从厨房出来时,陆乐乐发现她的围裙带子系得歪歪扭扭。
这个小细节突然让他想起自己母亲,每次做饭时也总忘记整理围裙。
这种奇妙的亲切感让他鼻子一酸,脱口而出:";阿姨,需要我帮忙盛饭吗?";
话音刚落,三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后芊芊爸爸爽朗的笑声震得吊灯微微晃动,芊芊妈妈红着眼眶把汤勺塞进他手里:";这孩子,和芊芊一样见外。";
汤勺柄上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混着莲藕清甜的香气,让陆乐乐忽然觉得,这个陌生城市的雨夜,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来,尝尝这个藕汤。"; 芊芊爸爸往他碗里舀了满满一勺排骨,汤面上浮着的枸杞像几颗红宝石,";我们老两口就盼着芊芊能找个实心眼的好孩子,你看这莲藕,要挑七孔的才够粉糯......";
陆乐乐咬开炖得酥软的莲藕,绵密的口感里裹着排骨的醇厚,忽然想起芊芊总说妈妈做的藕汤是 ";家的味道";。此刻舌尖绽放的鲜甜,竟与记忆中奶奶的手艺有几分相似。
";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喜欢在外面吃,"; 芊芊妈妈把刚蒸好的糖藕端上桌,青瓷盘沿还凝着水珠,";上次芊芊带回来的那个什么日料店,巴掌大的鱼生要卖两百块。";
";妈,那是刺身。"; 芊芊笑着往陆乐乐碗里夹了块蜜枣,";乐乐可会做饭了,上次他做的西湖醋鱼,连米其林餐厅的主厨都夸。";
";哦?"; 芊芊爸爸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突然亮起来,";那可得好好聊聊。我们家老周当年在国营饭店掌勺,糖醋排骨的秘方传了三代人呢。"; 他边说边从酒柜深处摸出个雕花锡罐,倒出半杯琥珀色的桂花酿,";尝尝这个,用老宅院子里的百年桂树酿的,和你们南方的桂花蜜可有讲究。";
陆乐乐抿了一口,清甜中带着微微的辛辣,仿佛舌尖绽开了一整座江南庭院。他忽然想起行李箱里还装着父亲亲手炒制的碧螺春,忙起身去取。经过玄关时,瞥见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芊芊十四五岁的模样,扎着歪歪扭扭的马尾,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糕。
";这张照片还是她中考完那天拍的。"; 芊芊妈妈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指轻轻拂过相框玻璃,";考完试就跑出去疯玩,回来时头发都被汗水粘成绺了。";
";我记得!"; 陆乐乐笑着指向照片里女孩胸前的小熊挂饰,";芊芊现在还留着这个,说是小时候的护身符。"; 话音刚落,他听见厨房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 原来是芊芊爸爸手滑摔了个汤碗,正举着扫帚朝这边挤眼睛。
当陆乐乐再次回到餐桌时,芊芊正拿着他带来的茶叶罐研究:";这个包装纸好眼熟......"; 她忽然顿住,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不是去年我送你围巾时用的布料吗?";
";你爸说用旧料子包茶叶防潮。"; 陆乐乐笑着把茶叶放进紫砂壶,热水冲下的瞬间,嫩绿的茶芽在透明壶中舒展,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时那池被春风吹皱的湖水。
窗外的月亮升到中天,梧桐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当陆乐乐说起想在南方办一场水乡婚礼时,芊芊妈妈突然从针线筐里翻出个蓝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两套鸳鸯戏水图案的喜被:";本来想着芊芊出嫁时用,没想到......";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而芊芊爸爸已经在往每个人杯里添第四轮桂花酿了。
";明天带你们去看老宅。"; 芊芊爸爸拍着陆乐乐的肩膀,酒气里混着桂花的甜香,";院子里的枣树今年结得格外多,等你们结婚时,正好用来做蜜饯......";
陆乐乐望着杯中晃动的月影,忽然觉得这个北方城市的秋夜,竟比江南的梅雨季节还要温润。
芊芊的手悄悄覆上他手背,无名指上的珍珠耳钉与月光相映成趣,仿佛预示着某个即将圆满的月圆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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