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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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食肉？”</p></p>

汉子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道：“养了羊，还舍不得吃。”</p></p>

“壮士岂能无肉可食？”邵勋说道：“打下平城，人赐羊二只。”</p></p>

汉子满脸惊喜。</p></p>

黄正唤了二十名兵士，齐声喊道：“破平城，人赐羊二只。”</p></p>

“破平城，人赐羊二只。”黄头军军官们闻言，挨个告诉身旁的兵士。</p></p>

气氛立刻就热烈了起来。</p></p>

“破平城！”数千将士齐声高呼。</p></p>

没有什么比财货激励更有效的了，将士们提头卖命，图的就是这个。就连府兵、银枪军士卒听了，都跟着欢呼起来。</p></p>

邵勋翻身上马，大声道：“暴水、大疫都挺过来了，天下还有什么难事能挡住我们？数百里征伐，财货、功名就在眼前，何不取之？现在——给我拿下这座城！”</p></p>

说罢，下令击鼓进军。</p></p>

士气刚刚被鼓舞起来，激情尚未退去的黄头军士卒一马当先，推着攻城器械展开了头阵。</p></p>

城头守军一直默默看着城下。数万人齐声高呼，士气一浪高过一浪，而他们的士气却一点点降低。</p></p>

前两天更是有大量牛羊牲畜被晋军俘获，从城外经过，浩浩荡荡、漫山遍野送往南方，所有人都看得见。</p></p>

甚至于，城中还有许多人担忧自己的亲人被晋军掳走，不知所踪，士气更是低落到无以复加的程度。</p></p>

不想打了，很多人不想打了。</p></p>

守城是极端错误的，他们本就不擅长这事，更是让亲人陷于危险之中，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拍脑袋想出来的。</p></p>

城外的土台已经增加到七座了，一刻不停地发射着箭矢。</p></p>

云梯车一点点推进，看似缓慢，实则坚定无比地来到了城下。</p></p>

“啪嗒！”飞梯前的钩子稳稳地勾住了墙头。</p></p>

守军如梦初醒。</p></p>

酋豪们大喊大叫着让人将车推开。</p></p>

霎时间，更密集的箭雨自头顶落下，让这些暴露身形的鲜卑人惨呼不已。</p></p>

大盾举了起来，哚哚声不绝，举盾之人甚至感受到了盾面上传来的巨大压力。</p></p>

酋豪亲自举着大斧，用力劈斩钩子，一时间火光四溅。</p></p>

“呼！”数枚弩矢齐齐飞至，在密集的人群之中制造了恐怖的杀伤。</p></p>

其中一枚直接穿透大盾，将举盾之人连带他身后两名兵士带飞了出去。</p></p>

一枚射在了高举斧子劈斩的酋豪胸口，巨大的冲击力将其推向后方，深深楔入了城楼之中。</p></p>

“当啷！”大斧脱手飞出，酋豪口鼻鲜血四溢，双手艰难地向前伸了伸，最终颓然落下。</p></p>

“杀贼！”黄头军士卒们在云梯车腹部穿行着，一个接一个往上爬。</p></p>

当法了，几乎都在用最原始的本能攻击对手。</p></p>

两两互相抱着滚落而下的场面比比皆是。</p></p>

混战之中，也不知道捅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p></p>

每个人都疯了。</p></p>

不亲眼所见，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在生死关头迸发出多么巨大的气力。</p></p>

不亲眼所见，属实难以相信一个老实巴交的田舍夫能如同野兽般用牙齿撕咬敌人。</p></p>

来不及后悔，无暇恐惧，更无退路。</p></p>

“杀贼！”又一波人冲了上来。</p></p>

这是银盔银甲的兵士，他们擅使长枪，但这会个个左手执盾，右手持刀，熟练得像是一开始就练的刀盾之术一般。</p></p>

生力军的加入让城头局势陡然一变。</p></p>

战线渐渐往后移动。</p></p>

原本栽下城头之人现在多顺着马道、台阶往下滚落。</p></p>

已经五十岁的季收一马当先，拉都拉不住，厚实的木盾用力砸在敌人身上，身体中仿佛有无穷气力一般，将一大群人直接推到了马道上。</p></p>

小腿上好像被人扎了一刀，这让他愈发愤怒，直接抓起旁边一个火盆，直接盖在了那个扎他之人的脸上。</p></p>

皮肉焦糊的臭味四散开来，惨叫声惊天动地。季收恍若未闻，直接一脚踹下，敌兵瞬间滚落，炽热的木炭顺风飘扬，淋得正往上冲的敌兵抱头鼠窜。</p></p>

“嗖！”一箭袭来，正中胸口。</p></p>

季收无力地跪倒在地。</p></p>

箭矢为铁甲所阻，入肉不算很深，但他依然感觉浑身的气力在慢慢流逝。</p></p>

袍泽们从身旁一跃而过，顺着马道，借着冲势直接杀入了贼军人丛之中。</p></p>

季收倚靠在城墙之上，大口喘着粗气。</p></p>

他想起了那一年。</p></p>

胡毋辅之在河中宣读祭文，他在庙中给纤夫们分肉，一眼就看到了曾经的小兄弟赵槐。</p></p>

或许，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他要走这条路。</p></p>

但他不后悔，因为此乃正路，也是他们这些低贱人儿唯一的出路。</p></p>

“哈哈！借尔人头一用，送梁王入洛阳当天子。”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了一股气力，他艰难地站起身，从旁边捡起一杆长枪，跌跌撞撞地冲下了城去。</p></p>

身形迟缓、步履歪斜，但一往无前。</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