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离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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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温裕不敢再问，连忙携了令牌匆匆打马而去。

“殿下可是抓到了刘渊谋反的证据？”行猎的兴致荡然无存，众人默然之中，唯有司马攸的表兄夏侯湛迟疑着开口询问。

“要是真有证据，我立刻就会命令骠骑营将他斩杀当场，而不是仅仅将他们围困起来了。”司马攸苦笑了一声，翻身上马，“我这就进宫去面见天子。”

“那殿下打算跟天子说什么？”夏侯湛满脸担忧，一把抓住了司马攸的马缰绳不肯放手。他知道司马攸掌管的骠骑营一向是天子司马炎的眼中钉肉中刺，因此多年来司马攸一直谨言慎行，绝不擅动兵权。可如今司马攸居然为了天子宠信的刘渊大动干戈，只怕越发会引起司马炎的猜忌。

“檀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司马攸忽然转头看向潘岳。

“我……”潘岳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过去他经常与司马攸谈论边境胡人之事，但自从杨容姬入宫之后，他成日浑浑噩噩，已经很久没有理会过这些距离遥远的国家大政了。

“对呀，安仁平日最有智计，你赶紧想个好办法，让齐王殿下不要冒险！”夏侯湛也赶紧道。

“想个……好办法？”潘岳的唇边浮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无力地摇了摇头。自从未能阻止杨容姬入宫之后，他就对自己一向自负的谋略眼光生出了深深的怀疑。他既然连杨容姬的厄运都无法预料，又有什么颜面来给齐王司马攸出谋献策？他曾经满满的信心，早已在杨容姬入宫的那一刻被掏空了。

“檀奴！”见潘岳刚刚因为打猎而提起的一点兴致损失殆尽，又恢复成失魂落魄的模样，司马攸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忽地扬起手，鞭梢从他身边的草地上一掠而过，“我知道你儿女情长，但这样你就忘了当年嵇康铁铺之前，你说要助我匡扶天下的誓言了吗？”

“我要锻造的，自然是绝世之剑！上保社稷，下安黎庶，斩尽天下不平之事！”

“好，那我不仅为你持钳，还可以为你拉风箱，烧炉子，劈柴禾，做什么都行！”

小小少年铿锵的话语又回荡在潘岳耳边，让他悚然一惊，仿佛一个溺水之人猛地探出了水面。他抬眼看着马背上司马攸殷切的眼睛，定了定神终于开口：“殿下所虑的不仅是刘渊，还有并州乃至整个关中的安危？”

“知我者，檀奴也。”司马攸欣慰地点了点头，脸上神色随即有些沉重起来。

潘岳见司马攸语带鼓励，便对满脸疑惑的夏侯湛解释道：“我虽然没有与匈奴王子刘渊交往过，却也知道他的父亲刘豹曾经统一过匈奴，是景皇帝和文皇帝深怕匈奴占据并州，危害我朝关中地区，才将匈奴硬生生分拆为五部，刘豹刘渊父子只能统帅五部中的左部。先前右部首领刘猛叛逃，自称单于，却被刘渊派人刺杀，按理右部众人应该深恨刘渊才对。可听方才殿下问话，匈奴右部与其余四部都簇拥到刘渊麾下，俯首奉他为尊，匈奴五部又有一统的趋势，到时候不仅并州不安，只怕整个关中都会动荡了。”

“道理虽是如此，可如今刘渊并无反象，骤然派兵索拿只怕不妥吧。”夏侯湛不无忧虑地道。他知道以司马攸的尴尬处境，最明哲保身的做法就是不动兵权不问政事，如今为了个圣眷正隆的刘渊触动天子司马炎的忌讳，实在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