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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笠翁游世篇(陆)
part Six:俗世浮图终有尽 湖山归处笠翁闲
书接上回!
从市井优伶跃入皇家供奉的门槛,这协理南府乐部的工作,看似得了个御赐的官衔。对普通人来说可谓一步登天,但对李渔来说,实则是将野鹤关进了描金笼子,毫无乐趣可言。
而李渔作为班主,被安置在京师南府衙门后一处僻静小院,美其名曰“清养轩”,实则同软禁无异。院墙高耸,隔绝了市声,也隔绝了自由呼吸的空气。
乐部规矩森严如铁律,供奉之乐,需先经礼部侍郎、尚书层层审核,但凡有丝毫“不庄”、“逾矩”、“有伤风化”之处,立遭朱笔删改,训斥如冰雹般砸下。
李渔笔下那点泼辣生机、市井锋芒、嬉笑怒骂的真性情,被这无形的金丝笼子箍得奄奄一息,如同离水的鱼儿,到了岸上之后,再也蹦跶不出任何的“浪花一朵朵”。
这些天来,他终日伏案,写的尽是些《万寿无疆赋》、《河清海晏颂》、《圣德巍巍歌》之类歌功颂德、空洞无物的应制之作。词藻堆砌得华丽无比,却毫无血肉灵魂。
昔日,在秦淮河畔挥洒自如、令满堂喝彩的“湖上笠翁”,如今日渐枯槁,如行尸走肉一般。案头一盏孤灯,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和鬓边悄然滋生的华发。
一日,乐部主事送来修改后的《怜香伴》新本,要求抄录一份后供奉内廷。李渔翻开一看,只觉一股浊气直冲顶门,天旋地转。
那一篇脍炙人口的“假凤虚凰”关目,竟被那些人,生生改成了“姐妹情深,义结金兰”!词句间所有可能引人遐思的机锋、暗示,尽数删削干净,只剩下一片苍白无味的“高风亮节”。
他气得指尖发抖,将那本子狠狠摔在桌案上,碰到的墨汁溅污了刚写好的《瑞雪兆丰年》颂词。
“笠翁先生何故动怒?”一个清朗中带着疲惫的声音传来。纳兰性德不知何时已立在门边,依旧是一身石青行褂,只是眉宇间的忧郁之色更浓,如同化不开的秋雾。
他挥手屏退欲通报的随从,缓步走了进来。
李渔忙起身行礼,指着那被篡改的戏本,声音艰涩:“哎……容若大人……您看看,这还是我李渔的《怜香伴》吗?这……这简直是庙里的木偶在念经!”
纳兰性德拾起戏本,草草翻阅几章之后,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轻声说道:“先生勿恼。礼部诸公,自有其……考量。内廷供奉之物,首重‘祥和’、‘雅正’四字。”
他放下戏本,目光落在李渔案头那叠厚厚的应制文稿上,轻叹一声,“先生可知,性德有时读您旧作《闲情偶寄》,谈园林之巧,论饮馔之精,品词曲之妙,字字珠玑,满纸生趣,常觉口齿生香,心向往之。”
他走到窗边,望着院中一株在寒风中萧瑟的老槐树,“看似我这等人,身份尊崇,却生来便在樊笼,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系着家族兴衰,圣眷隆替。便是胸中有块垒郁结,笔下欲倾吐,也须斟酌再三,恐落人口实,祸及家门。”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窗棂,指节泛白如玉葱般精致,“这‘情’字,于他人是蜜糖,于戏中人是烈焰,于我……怕只是穿肠的毒药,碰不得,沾不得。”
他声音低沉下去,似有无尽悲凉,“拙荆……去岁病殁……拙荆在时,尚能听我吟词几句……如今……”话至此,戛然而止,只余一声悠长的叹息,在寂静的室内回荡。
李渔默然。他知纳兰性德丧妻之痛,更知他身居高位、心在牢笼的苦闷,无人与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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