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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湾的墙中人
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刺得我眼睛生疼,最后一条信息是民宿老板发来的:“院墙别靠近,切记。”后面还跟了个莫名其妙的月亮符号。我烦躁地按灭屏幕,把手机扔在副驾上。开了整整七小时盘山路才找到这鬼地方,骨头都快散架了,谁还有心思管什么破墙?
“月亮湾民宿”的木牌子在车灯里一闪而过,歪斜地挂在爬满枯藤的石柱上。四周静得吓人,只有车轮碾过碎石子的声音,单调地重复着。空气里一股浓重的潮湿味儿,混着植物腐烂的甜腥,直往鼻子里钻。
民宿是栋孤零零的老房子,两层,木头都发黑了,被乱糟糟的树影包围着,像个蹲在黑暗里的怪物。唯一的光源来自门廊下那盏昏黄的灯,几只飞蛾不要命地撞着灯泡,发出轻微的“噗噗”声。一个干瘦的老头蜷在灯下的藤椅里,像截风干的树根。听到车声,他慢吞吞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珠扫过来,没什么温度。
“302?”他嗓子眼儿里挤出两个字,像砂纸在摩擦。
我点点头,报上预订的名字。他不再说话,从腰间摸出一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递过来。钥匙冰凉,带着股铁锈味儿。
“西头那间。”他枯瘦的手指往黑洞洞的走廊深处一指,随即又缩回袖管里,仿佛那黑暗会咬人。“墙,”他眼皮都没抬,声音低得像耳语,“院墙,离远点。夜里,别开窗,别出去。”说完,整个人又缩回椅子里,像截真正的朽木了。
走廊又深又窄,脚下的木头楼梯踩上去“嘎吱”作响,呻吟声在死寂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朽烂的棺材板上。空气里那股潮湿的霉味更重了,浓得化不开,几乎带着重量压在身上。走廊尽头,一扇门虚掩着,门牌上“302”的金属数字锈迹斑斑。
推开门,一股更浓烈的霉味混杂着灰尘扑面而来。房间不大,摆设简单到近乎简陋。唯一的窗户开在侧面,望出去是黑黢黢的山影,轮廓模糊狰狞。吸引我目光的,是房间尽头那面墙。
它和房间其他刷了廉价白灰的墙完全不同。深灰色,粗糙的石头垒砌,接缝里塞着深色的、仿佛凝固的泥浆。这根本不是房间内墙,它厚实、冰冷,带着一种原始的笨重感——这是民宿那圈高大院墙的内侧!它就那么突兀地杵在那里,像一具嵌入房间的巨大石棺。墙体本身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热气。靠得越近,那股腐烂甜腥的气味就越浓烈,丝丝缕缕,从石头缝里顽强地钻出来。
手指下意识地拂过粗糙冰凉的墙面。指尖突然传来一种异样的触感——黏腻。收回手一看,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指尖上竟沾着一点暗红发黑的东西。凑近鼻尖,一股铁锈混合着肉类腐败的腥臭直冲脑门。不是颜料!更像是……干涸很久的血块!胃里一阵翻搅。墙缝里,那深色的“泥浆”似乎也在微微蠕动,像有无数细小的生命在下面钻营。我猛地退开几步,后背撞在冰冷的铁架床沿上,寒意瞬间窜上脊梁。
手机屏幕固执地亮着,时间跳到凌晨一点。窗外的死寂被一种极其细微的声响撕破了。声音来自那面墙。不是老鼠啃噬,也不是虫子爬行。那是一种……缓慢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沉重又柔软的东西,隔着厚厚的石头,在墙的另一面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刮擦着。
“嘶啦……嘶啦……”
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执着。每一次停顿都像在积蓄力量,每一次刮擦都带着粘滞的拖拽感。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墙的中央,正对着我的床铺。我死死盯着那面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那声音,它贴着墙皮,贴着冰冷的石头,也贴着我的耳膜,像一只冰冷滑腻的手在反复抓挠我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终于停了。死寂重新笼罩下来,沉重得让人窒息。就在我以为一切结束时——
“咚。”
一声闷响。清晰,沉重,带着实感。仿佛有人隔着墙壁,用拳头或者额头,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的心脏几乎在那一瞬间停跳。
“咚!”
又是一下!位置没变,就在墙中央,离我不过几步之遥!力道更大,撞得墙灰簌簌落下几缕灰尘。
恐惧像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四肢。跑!必须离开这个房间!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进脑海。我猛地掀开薄被,光脚跳下冰冷的木地板,一步冲到门边,手指哆嗦着抓住冰冷的黄铜门把手,用力一拧——
纹丝不动!
再拧!还是不动!门像焊死在了门框上!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我发疯似的用肩膀狠狠撞向木门。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和刚才墙里的闷响形成了恐怖的回音。老旧的木门发出痛苦的呻吟,却依旧死死闭合着,仿佛外面被什么东西死死顶住了。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紧心脏。手机!对!手机有信号!我扑到床边,抓起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信号栏,空空如也!一格信号都没有!刚才还能刷网页的信号,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呃……嗬嗬……”
一阵低沉、含混、仿佛喉咙被浓痰和血块堵塞的呻吟声,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厚重的石墙,直接灌进我的耳朵!那声音近在咫尺,带着非人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它不再是撞击,而是某种东西在墙内……在移动!伴随着沉重的拖拽声,像湿透的麻袋在地上摩擦。
“嗬……嗬……”
声音在移动!沿着那面冰冷的石墙,从中央的位置,极其缓慢、极其粘滞地……向左移动!朝着房门的方向移动!
它要过来!它要堵在门口!
巨大的恐惧瞬间炸开,压垮了理智。我像没头苍蝇一样在狭小的房间里乱撞,视线扫过紧闭的窗——不行,二楼!最后,目光死死钉在靠墙那张唯一的、单薄的木桌上。桌子紧挨着那面死亡之墙。
墙里的拖拽声和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已经挪到了靠近门的位置,那堵住喉咙般的“嗬嗬”声变得清晰、急促,充满了急切的渴望,仿佛已经闻到了门外新鲜血肉的气息。我甚至能想象出那东西紧贴着门内侧墙体的轮廓!
没有退路了!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沉重的木桌边缘,猛地向侧前方一掀!
“哐当——!”
木桌轰然砸倒在地,桌面朝下,四条桌腿像僵死的蜘蛛脚朝天支棱着。暴露在眼前的,是桌子原来紧贴着的墙根处——那里,几块灰黑色的石头明显地松动了!其中一块甚至向外凸起了一小截,周围的灰泥簌簌掉落。
就是它!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我扑倒在地,手指抠进那块凸起石头边缘冰冷的缝隙里,指甲瞬间翻折,传来钻心的剧痛,但我顾不上了!我像疯了一样,用肩膀,用身体的重量,不顾一切地撞击、撬动着那块松动的石头!
“呃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咔啦……哗啦!”
松动的石块终于被我连带着周围的碎石和凝固的灰泥一起,硬生生地从墙体上撬了下来!一个碗口大小的不规则黑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气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从洞口里砸了出来!那是腐烂到极致的肉味,是内脏和污血混合发酵的酸臭,是死亡本身的味道!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当场呕吐。
洞口里一片漆黑,深不见底。那股浓烈的腐臭就是从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散发出来的。
就在这时——
一只东西猛地从那个漆黑的墙洞里伸了出来!
那根本不是手!
那是一只高度腐烂、肿胀变形的人手!皮肤呈现出一种污浊的青紫色,布满了水泡破裂后留下的溃烂坑洞和凝结的黑色血痂。几片灰白色的指甲摇摇欲坠地挂在烂肉上。整只手臂像是被水浸泡了几个月,肿胀得不成比例,皮肉松垮垮地向下垂坠,几乎能看到里面灰白的、断裂的骨茬轮廓。黏稠的、黄绿色的尸液正顺着腐烂的皮肉滴滴答答地淌下来,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这只腐烂的“手”在空中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摸索着。五指张开,做出抓握的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着。它似乎在寻找,在感知,在捕捉空气中属于活人的气息和热量!那动作充满了原始的、贪婪的渴望!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连呼吸都停止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要将它捏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尖叫在灵魂深处疯狂冲撞!
那只腐烂的手摸索的动作突然顿住!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五根挂着烂肉、露出骨茬的手指猛地绷紧,方向诡异地一转,直直地、无比精准地朝着瘫坐在地、近在咫尺的我——抓了过来!
速度奇快!带着一股浓烈的死亡腥风!
“啊——!”
尖叫声终于撕破喉咙冲了出来!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铁架床腿上,骨头剧痛。那只腐烂的手爪带着凌厉的破空声,擦着我的脸颊抓过!冰冷的、带着粘稠尸液的指尖刮过皮肤,留下一道令人作呕的湿滑寒意!
它扑空了!悬停在我刚才位置前方的空气里,五指痉挛般地开合着,发出粘腻的“吧嗒”声,仿佛在懊恼。洞口深处,那“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抽气般的喘息声猛地拔高,充满了被戏弄的狂怒!整面石墙都随之传来剧烈的震动!
它要出来了!它要彻底爬出来!
墙洞边缘的碎石和灰泥在剧烈的震动中簌簌剥落,洞口在肉眼可见地扩大!那只腐烂的手臂更加疯狂地挥舞、抓挠,试图扒开更大的缺口!洞口里更深沉的黑暗中,似乎还有别的、蠕动的阴影在攒动!
跑!必须离开这堵墙!哪怕门打不开,也要离它远点!
我手脚并用地向后爬,视线慌乱地扫过房间。突然,目光定格在刚才掀翻的木桌上——断裂的桌腿!其中一根断口尖锐如矛!
几乎是同时,那只疯狂抓挠的腐手再次闪电般探出!这一次,它抓向的是我因为惊恐而微微颤抖、撑在地上的左手!
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濒死时的本能反应!我右手猛地抓起地上那根断裂的、尖锐沉重的木桌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像握住一柄绝望的标枪,朝着那只抓来的、高度腐烂的手腕——狠狠捅了下去!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钝器穿透烂肉的闷响!
尖锐的木刺深深扎进了那只腐手肿胀发黑的手腕!黏稠发黑的污血和黄绿色的脓液瞬间从破口处飙射出来,溅了我一脸!冰冷、腥臭、带着强烈的腐蚀感!被我刺穿的手猛地一颤,发出一种非人的、短促而尖锐的“嘶——!”声,像是极度痛苦的哀嚎!它剧烈地痉挛着,五指疯狂地蜷缩张开,想要缩回墙洞!
就是现在!
左手手腕上,刚才被那冰冷指尖刮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低头一看,皮肤被刮破了,一道不深的血痕正在渗出血珠。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劈进混沌的大脑——老板的警告,那墙里的东西对“靠近”的反应,以及……这只腐手对新鲜血肉的贪婪!
血!我的血!
没有时间犹豫!我猛地抬起流血的手腕,不顾一切地将那渗血的伤口,狠狠压在了那根捅穿腐手、同样沾满了污血脓液的木桌腿上!
温热的鲜血瞬间浸染了冰冷的木刺,混入那些黏稠的污秽之中。
“滋——!”
就在我的血液接触到木刺和上面污血的刹那,一种诡异的声音猛地响起!仿佛滚烫的烙铁按在了生肉上!被我刺穿的腐手如同被强酸泼中,瞬间冒出大量灰白色的、带着恶臭的浓烟!它剧烈地、疯狂地抽搐、萎缩!洞口深处那“嗬嗬”的咆哮瞬间变成了凄厉到无法形容的尖啸,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怨毒!
整面石墙如同活物般剧烈地痉挛、拱起!巨大的力量让房间都开始摇晃!天花板的灰尘暴雨般落下!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石墙中央,被我撬开洞口的位置,猛地向内崩塌!无数碎石如同炮弹般喷射出来!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破口赫然出现!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更加狂暴的腐臭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破口里汹涌而出!在那翻滚的黑暗和烟尘中,一个无法形容的、巨大而扭曲的轮廓正挣扎着、嘶吼着要从墙体的禁锢中彻底挣脱出来!无数类似刚才那只腐烂手臂的肢体在黑暗中疯狂舞动、抓挠!它的一部分躯体已经探出破口——那是高度腐烂、肿胀发亮、流淌着黄绿色粘液的一大团东西,上面似乎还粘连着破碎的衣物碎片!
门!那扇被焊死的门!
就在墙体崩塌、那恐怖之物挣扎欲出的瞬间,我听到门口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锁舌弹开的声音!门缝里透进来一丝走廊昏黄的光!
门开了!
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甚至来不及看一眼那从墙里挣脱出来的恐怖之物,手脚并用地从地上弹起,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扇刚刚弹开的房门——狠狠撞了过去!
“砰!”
单薄的木门被我撞得猛地向外弹开!冰冷的、带着霉味的走廊空气涌了进来!
冲!冲出去!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在燃烧!我踉跄着冲出房门,冲进昏暗的走廊,身后,那扇302的房门在我冲出的瞬间,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里面吸住,“哐当”一声巨响,猛地重新关上!紧接着,门板后面传来沉重的、疯狂的撞击声!咚!咚!咚!整扇门都在剧烈震动,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伴随着门内传来的,是那非人的、混合着痛苦和滔天怒火的咆哮!它被关在里面了!暂时!
我一秒都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冲向楼梯。身后的撞击声和咆哮如同跗骨之蛆,死死追着。冲下嘎吱作响的楼梯,冲出死寂的民宿大门!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毫不停顿,朝着停在院子里的车子发足狂奔!
手指哆嗦着按下车钥匙,车灯刺破黑暗。拉开车门,扑进驾驶座,引擎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被点燃!轮胎疯狂地摩擦地面,甩起一片碎石泥浆,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猛地蹿出破败的院门,冲上外面那条漆黑的、蜿蜒的盘山路!
后视镜里,那栋如同巨大棺材的“月亮湾民宿”迅速缩小,被浓重的黑暗吞噬。只有二楼我房间的那个位置,窗户后面,似乎有一团巨大、蠕动、难以名状的阴影轮廓,紧贴着玻璃,无声地“注视”着车子逃离的方向。
我死死踩住油门,不敢松哪怕一丝一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左手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那地狱般的一切绝非幻觉。盘山公路在车灯下扭曲延伸,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通往未知黑暗的肠子。
那东西……它被关在房间里了。
它被我的血……伤到了。
但门……真的能永远锁住它吗?
老板那浑浊的眼睛里,到底藏着多少没有说出口的恐怖?
还有……后视镜里,那紧贴窗户的、无声的轮廓……
冷汗浸透了后背,黏在冰冷的座椅上。我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劈开的黑暗,油门踩到了底。引擎在寂静的山夜里发出近乎悲鸣的嘶吼。必须尽快逃离这片被诅咒的山谷,离那个叫月亮湾的地方越远越好。手腕上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每一次脉动都像是在提醒我:那墙里的东西,还有我的血……这之间的联系,绝不会就此终结。
## 月亮湾的血债
引擎的嘶吼在死寂的山谷里显得格外刺耳,像一头受伤野兽的悲鸣。我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油门早已踩到底,老旧的SUV底盘在盘山公路的急弯处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每一次甩尾都险险擦着悬崖的边缘。冷汗浸透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驾驶座,黏腻冰冷,如同贴着一条死去的蛇。
后视镜里,那栋名为“月亮湾”的民宿早已被浓墨般的黑暗和扭曲的山影彻底吞噬,不见一丝灯火。可我的视网膜上,却顽固地残留着最后那惊魂一瞥——二楼那扇属于302的窗户后面,紧贴着玻璃的、巨大而模糊的蠕动轮廓。它没有追出来,它只是“看”着。那种冰冷的、非人的注视感,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厚重的车窗玻璃,依旧像无数根冰针刺在我的后颈上,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寒颤。
左手手腕上的伤口,被粗糙的袖口摩擦着,一跳一跳地疼。那道被腐手刮破的血痕,边缘微微红肿,渗出的血珠早已凝固成暗红色的痂,像一条丑陋的虫子趴在那里。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牵动着伤口,也牵动着脑海里那地狱般的景象——冰冷黏腻的指尖、飙射的污血脓液、木刺捅穿烂肉的闷响、以及血液接触后那诡异的滋响和浓烟……
血……我的血……
老板那浑浊的眼睛、沙哑的警告、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月亮符号,此刻像破碎的玻璃渣,在混乱的思绪中疯狂搅动。为什么我的血能伤到那东西?那墙里的……到底是什么?老板知道什么?他知道多少?
脑子里一片混沌,恐惧和疑问如同两股绞紧的绳索,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必须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这念头是支撑我仅存的意志。
车灯像两把虚弱的光剑,吃力地劈开前方浓稠的黑暗。盘山公路在车头前扭曲延伸,一边是陡峭嶙峋的山壁,在灯光下投下狰狞变幻的怪影;另一边,则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只有无尽的、令人眩晕的黑暗。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单调而空洞,成了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伴奏。
突然!
“滋啦——!”
一阵尖锐刺耳、仿佛指甲刮过黑板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车顶传来!声音短促而剧烈,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感!
我浑身猛地一哆嗦,方向盘差点脱手!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车顶内衬——什么也没有。但那声音,那冰冷尖锐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头皮上。
是树枝?是飞石?
不!那种刮擦的质感……带着一种粘滞的、湿滑的恶意!
没等我缓过神,更恐怖的声音接踵而至!
“啪!”
“啪嗒…啪嗒…”
黏腻的、湿漉漉的拍打声,开始密集地落在车顶和两侧的车窗上!声音沉闷,带着液体的重量感。不是雨点!雨点不是这种声音!
我的目光惊恐地扫向驾驶座旁的车窗。
昏黄的车灯光线下,车窗玻璃外侧,正蜿蜒流下几道浓稠的、暗黄绿色的粘稠液体!它们像腐烂的鼻涕虫爬过的痕迹,在玻璃上留下污浊的、半透明的轨迹,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酸腐腥臭!是脓液!是尸水!和墙里那东西身上流淌的一模一样!
“呃……”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酸水涌上喉咙。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视线死死盯住那流下的污秽痕迹。
就在这时!
一只巨大的、污浊的、带着水渍的手掌印,猛地拍在了驾驶座旁的车窗玻璃外侧!
“砰!”
声音沉闷而沉重,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那手掌印巨大得不成比例,几乎覆盖了大半扇车窗!边缘模糊,带着喷射状的污秽液体。掌印的轮廓扭曲怪异,手指细长而关节处异常粗大,皮肤纹理完全无法辨认,只有一片湿滑粘腻的污浊!更恐怖的是,这掌印的中心位置,清晰地印着一个残缺的、边缘溃烂的圆形印记——那正是我先前用木桌腿捅穿那只腐手手腕时留下的伤口形状!
它来了!它追来了!就在车顶上!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我吞没!血液似乎都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我猛地一脚刹车!
“吱——嘎——!”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撕裂夜空!强大的惯性把我狠狠掼在方向盘上!胸口一阵剧痛!车子在湿滑的山路上失控般猛地甩尾,车尾几乎扫到悬崖边缘!碎石哗啦啦滚落深渊,发出空洞悠长的回响!
车子险险停在了悬崖边,半个后轮已经悬空!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我眼前发黑。我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车顶一片死寂。那拍打声、那刮擦声,都消失了。只有引擎还在徒劳地空转着,发出低沉的呜咽。
走了?被甩掉了?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颤抖着望向车顶内衬,又看向车窗。那只巨大的、污浊的掌印还清晰地印在玻璃上,像一块丑陋的烙印,无声地嘲笑着我。窗外的污秽液体还在缓慢地往下流淌。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在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恐惧,手指哆嗦着重新挂挡,小心翼翼地将悬空的后轮挪回路基。引擎再次发出低吼,车子颤抖着,重新缓缓起步。
这一次,我不敢再踩死油门,只能保持着一种近乎崩溃边缘的警惕,让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艰难爬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面,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拼命捕捉着车顶和四周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每一片被风吹动的树叶,每一颗滚落的石子,都足以让我的神经绷紧到断裂的边缘。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重新笼罩下来。
山路似乎永无尽头,盘旋着深入更浓的黑暗。手腕上的伤口在每一次颠簸中传来清晰的刺痛,提醒着我那无法摆脱的梦魇。那东西……它还在吗?它是在等待?还是在寻找新的方式?
就在我的精神被这无休止的恐惧折磨得快要崩溃时,前方山路的弯道尽头,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光。
光?!
在这荒无人烟、鬼气森森的半山腰?
那光点很微弱,昏黄,摇曳不定,像是……一盏煤油灯或者蜡烛发出的光。它孤零零地悬在前方黑暗的拐角处,像一只窥伺的眼睛。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在这条通往地狱的路上,任何一点光亮都显得诡异而危险!是护林人?还是……别的什么?
离那光点越来越近。拐过一个急弯,车灯光柱猛地扫了过去。
一座低矮破败的木屋,突兀地出现在路边。木料早已腐朽发黑,屋顶塌陷了一角,歪歪扭扭地嵌在山壁的凹陷处。那点昏黄摇曳的光,正是从它唯一一扇没有玻璃的破窗户里透出来的。
而在木屋那扇歪斜的、布满虫蛀孔洞的门前,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背对着山路,一动不动地站着。身影干瘦,穿着深色、辨不清原本颜色的破旧衣服,像一截插在地上的枯树桩。
车灯的光柱清晰地打在那个佝偻的背影上。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背影……那身破旧的衣服……那干枯瘦小的身形……
是老板!是月亮湾民宿那个如同朽木般的老板!
他怎么会在这里?!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山腰?!
车子离木屋越来越近。老板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刺目的车灯,依旧保持着那个面朝木屋、纹丝不动的僵硬姿势。昏黄的灯光从他面前的破窗里透出,将他佝偻的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扭曲变形,如同鬼魅。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疯狂爬升!比看到车顶掌印时更甚!一种源自直觉的巨大警兆在疯狂尖叫:危险!极度危险!远离他!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试图加速从木屋旁冲过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就在车子即将掠过木屋门口的瞬间——
那个一直背对着路面的佝偻身影,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头。
车灯惨白的光,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脸。
那张脸!
皮肤如同风干的橘皮,紧紧包裹着高耸的颧骨和深陷的眼窝。嘴唇干瘪,微微张开,露出几颗稀疏发黑的残牙。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
浑浊不堪,眼白布满了蛛网般的黄黑色血丝,瞳孔却缩成了两个针尖大小的、死气沉沉的黑点!那根本不是活人的眼睛!那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里太久的标本!
更恐怖的是,他那张干瘪的、毫无血色的脸上,此刻正努力地、极其不自然地向上拉扯着嘴角的肌肉,硬生生挤出一个极其扭曲、极其诡异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任何笑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麻木、怨毒,和一种……非人的嘲弄!
他就用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副表情,直勾勾地“盯”着疾驰而过的车子,盯着车窗里的我!
那目光冰冷、粘稠,带着一种穿透玻璃和皮肉的阴毒,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呃啊——!”
一声短促的、不受控制的惊叫从喉咙里挤出!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头皮炸裂!脚下条件反射般将油门狠狠踩到了底!
车子像受惊的野兽,咆哮着从木屋旁冲了过去!后视镜里,那个佝偻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破屋门前,脸朝着车子逃离的方向,脸上那凝固的、怨毒的诡笑,在昏黄的灯光和车尾灯的红光交织下,如同刻印在黑暗中的一张鬼脸,久久不散。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几乎要炸开。冷汗浸透了全身。老板!他在这里!他脸上的笑!那绝不是人!
突然!一股极其强烈的、无法抗拒的冲动猛地攫住了我!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扳过了我的头!
回头!看看车后座!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却带着一种近乎诅咒的力量!
不!不能回头!理智在疯狂尖叫!电影里、传说中、所有关于鬼怪的禁忌都在呐喊——不要回头!
可是脖子……脖子完全不听使唤!仿佛被冻结的齿轮,僵硬地、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开始一寸寸地向左转动!视线不受控制地离开前方的山路,一点点……一点点……移向车内后视镜……
镜子里,映出车后座那片被黑暗吞噬的空间。
后座上……有东西!
不是人形!是一大团模糊的、蠕动着的阴影!那阴影的边缘极不规则,仿佛融化的沥青,又像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湿滑粘腻的触须!它紧贴着椅背,几乎占据了整个后座!在那团蠕动的黑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弱地反着光……像……像是一只眼睛的轮廓?或者……是半张正在融化的、属于某个女人的、苍白的脸?!
“嗬……”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带着浓重粘液感的叹息声,仿佛贴着我的后颈,毫无征兆地响起!
“救……我……”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虚弱、颤抖、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幽幽地、直接在我耳道深处响起!那声音……那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像是在哪里听过……
“救救我……好……痛……”
声音断断续续,如同垂死的呻吟,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冰冷的怨毒!
“啊——!!!!”
最后的理智彻底崩断!极致的恐惧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因为巨大的惊骇和失控的方向盘而猛地一歪!
“轰隆——!!!”
车子狠狠撞在了盘山公路内侧的山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头猛地撞在方向盘上!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剧痛和眩晕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一切……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前的最后一瞬,一个冰冷粘腻的、带着浓重尸臭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了我混沌的意识深处:
“它认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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