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窑炉笔记:手的呼吸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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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静第一次闻到景德镇的泥土味时,正赶上梅雨季。青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胀,空气中浮动着釉料、松柴和陈年陶土混合的腥甜气,像某种发酵过度的米酒。她蹲在老旧的龙窑前,看师傅用竹片刮去窑壁上的结晶,剥落的釉层在雨水中泛着虹彩,像被揉碎的星河。
“这窑火啊,跟人一样,有自己的脾气。”李师傅的方言带着瓷土般的厚重,他指着窑炉深处一块焦黑的陶片,“民国二十三年的暴雨夜,窑温骤降,一窑青花瓷全裂了,就这片残片留到现在。”郭静接过陶片,指腹触到裂纹里嵌着的蓝釉,冷得像块浸在井水里的玉。她想起母亲总说“陶土不会骗人”,可此刻这裂纹里分明藏着窑火的谎言。
工作室的木架上摆满了未烧制的坯体,裹着塑料布的泥团在墙角静默成小山。郭静的工作台在窗边,每天清晨,她都要对着一块陈腐三年的紫泥发呆——泥料表面沁着细密的水珠,像刚从地里挖出的心脏,还在微微搏动。李师傅说这叫“泥醒”,是陶土在等待懂它的手。
入夏后的第七天,郭静在整理旧物时,从砖缝里抠出一个铁盒。锈迹斑斑的盒盖下,压着一叠泛黄的信笺和一本线装笔记本。信笺上的墨迹已晕染成灰紫色,唯有“手的呼吸论”五个字还透着墨香。笔记本的纸页边缘卷着,里面是李师傅年轻时的窑炉笔记,其中一页用朱砂笔重重勾勒:“陶土非材料,是手的延伸器官。指尖施力三分,泥坯便知七分心意,此谓‘手呼吸’。”
“师傅,‘手呼吸’是啥意思?”郭静把笔记本摊在拉坯机旁。李师傅正往泥料里掺水,浑浊的泥浆顺着木槽流下,在他掌心冲出沟壑。“你看这泥,”他抓起一团摔在轮盘上,“揉泥要像哄哭闹的娃,手劲匀了,泥就软和。转速快时,指腹得跟着震颤,不然坯体就像人岔了气。”
当天夜里,郭静偷偷打开窑炉。余火将熄未熄,炉壁上的釉泪在幽光中凝成琥珀色的河流。她摸出藏在窑基下的碎陶片——那是她初到景德镇时烧裂的第一件作品,裂缝里至今嵌着松柴的灰烬。指尖划过纹路,忽然想起笔记本里夹着的信笺:“某年冬夜,揉泥至子时,忽觉泥团与掌心同频跳动,方知陶土有魂,在等手的呼吸。”
次日清晨,郭静开始记录拉坯时的心率。她用橡皮筋绑住脉搏处,陶轮每转一圈,手腕上的红痕就跟着震颤。当转速调到120转\/分时,泥坯在离心力下泛起细密的涟漪,恰如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师傅,你看!”她抓起一块泥团,指腹按出的凹痕里渗出潮气,“泥料含水率23%时,我的体温能让它升温0.3c。”
李师傅用竹刀敲了敲她的手背:“数据是死的,手是活的。”他示范修坯,刀锋掠过坯体的声响像春蚕啃叶,“民国三十年大旱,我师父用干裂的手揉泥,烧出的茶盏全带冰裂纹,倒茶时会听见细碎的响,像雪落在竹叶上。”郭静盯着他布满老茧的拇指——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据说是某年窑变时为抢救坯体留下的,如今疤痕处的皮肤比别处厚上三分,摸泥料时却比秤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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