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墨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1章 灶王爷的供碗,灵异故事揭秘,云间墨堂,御书屋笔趣阁),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灶王爷的供碗
我租下这间老屋,图的就是便宜和离公司近。老城区,巷子深得像肠子,七拐八绕,青石板路踩上去带着回音。推开那扇漆皮剥落的院门,一股子经年累月、阳光晒不透的潮湿霉味混着淡淡的香灰气就撞进了鼻子。房东是个寡言的老头,姓陈,头发花白,背微驼,眼神浑浊得像蒙了层雾。他接过我递去的钱,数得很慢,手指关节粗大变形,数完,从一串油腻发亮的旧钥匙里解下一把黄铜的,递给我。
“西屋,归你了。”他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厨房公用,灶台在里头。灶王爷……供在灶头墙上,初一十五,记得上炷香,摆碗饭,别断了烟火气。”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似乎没什么焦点地扫过我,“碗……就用灶台上那个青花粗瓷的,别的……别动。”
钥匙冰凉,带着股铁腥味。我点点头,没太在意。供灶王爷嘛,老规矩,入乡随俗。
西屋不大,陈设简单,一张老式木床,一张掉漆的方桌,一把吱呀作响的竹椅。唯一扎眼的,是床对面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相框,玻璃后面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个年轻女人,梳着两条粗黑的麻花辫,穿着碎花布衫,眉眼温顺,嘴角微微抿着,带着点旧时代特有的羞怯。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婴儿的脸被襁褓布遮着,看不清。女人身后,隐约就是这小院的背景,墙角那棵歪脖子石榴树还在。
这就是房东的女儿吧?听邻居大妈提过一嘴,说陈老头命苦,老伴走得早,唯一的女儿……好像很多年前也没了,就剩下这老屋和他一个孤老头子。我对着照片里的女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厨房在院子的东北角,低矮,光线很差,只有一扇小小的、糊着油垢的窗户透进点天光。一进门,那股潮湿阴冷的霉味更重了,混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像是陈年油脂和某种植物根茎腐烂的混合气味。灶是那种老式的砖砌灶台,两个灶眼,旁边连着一个巨大的风箱,木头都磨得发黑发亮。灶台表面坑坑洼洼,糊着一层厚厚的、凝固的黑色油垢。
灶头正上方的墙上,贴着一张褪色发黄、边缘卷曲的灶王爷年画。灶王爷和灶王奶奶并排坐着,脸上涂着粗糙的红色,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年画前面,一个小小的神龛,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只青花粗瓷碗。碗口有细微的磕碰痕迹,釉色有些暗淡,但洗得很干净,碗底积着薄薄一层灰白色的香灰。这就是房东说的那个碗了。
厨房里还有另一个租客,住东屋的,是个跑长途货运的司机,姓王,块头很大,嗓门也大。他常在深夜回来,带着一身浓重的烟味和汗味,钻进厨房煮他那永远是一大锅的挂面。锅碗瓢盆被他弄得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小陈,新来的?”王师傅第一次在厨房碰见我,一边呼噜噜吸着面条,一边含糊地打招呼,眼神却瞟向灶台,“这地方……还行吧?就是这厨房,啧啧,老陈头抠门,连个正经煤气灶都不装,还守着这老古董烧柴火……麻烦!”他抹了把嘴,筷子指向灶王爷画像前那只青花碗,“还有这规矩,麻烦!每月还得给这灶王爷上供,用他那宝贝破碗!你说这年头,谁还信这个?”
他声音洪亮,在狭小的厨房里嗡嗡作响。我笑了笑,没接话。目光扫过那只青花碗,它安静地待在神龛里,像个沉默的见证者。
安顿下来几天,日子平淡。只是每到夜里,尤其是过了子时,老屋的寂静就变得格外深邃。院墙外偶尔有夜猫子叫,声音凄厉,能刺破耳膜。更怪的是,我总觉得隔壁厨房那边,似乎有些极其细微的动静。不是王师傅那种大刀阔斧的声响,而是……像有人刻意放轻了手脚在活动。细细碎碎的,像是手指划过粗糙的灶台面,又像是柴草被小心拨弄的窸窣声。很轻,时断时续,凝神去听时,又消失无踪,只留下心头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和脊背上莫名爬起的一缕寒意。我把它归结为老房子年久失修的木结构发出的自然声响,或者是老鼠。
这天是农历十四,离十五还差一天。下班回来,天已经黑透了。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各家窗户透出的一点昏黄光亮。推开院门,院子里黑黢黢的,只有西屋窗户映出我屋里台灯的光。厨房那边更是漆黑一片,王师傅今天大概又跑长途没回来。
我摸索着穿过院子,推开厨房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股比白天更浓重的阴冷霉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奇异的香气。不是香烛,也不是饭菜香,更像是一种……冷冽的、带着泥土腥气的花香,若有若无,钻进鼻腔深处,激得人头皮微微发麻。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惨淡月光,我摸索到墙边,拉亮了那盏悬在房梁下的白炽灯泡。昏黄的灯光猛地亮起,光线暗淡,勉强驱散了一小圈黑暗,却把厨房深处映衬得更加影影绰绰。
灯光亮起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灶台那边,靠近风箱的阴影角落里,有个极其模糊的轮廓,微微动了一下。像是一个人蹲着的影子,但速度太快,灯光亮起的同时,它就消失了,仿佛只是光线变化造成的错觉。
心脏猛地一跳。我屏住呼吸,定睛看去。角落里只有堆放的几捆干柴,和几个蒙着厚厚灰尘的破瓦罐。什么都没有。
幻觉?我揉了揉眼睛,大概是最近加班太累。
走到水缸边想舀水洗手。水缸是老式的粗陶大缸,上面盖着沉重的木盖子。我揭开盖子,一股冰冷的水汽涌出。舀水的瓢刚放下,目光无意间扫过旁边的灶台——
我的动作僵住了。
那只青花粗瓷碗,房东千叮万嘱不能动的、本该好好待在灶王爷神龛里的碗,此刻,正端端正正地放在冰冷的灶台面上!
碗里,不是空的。
盛着半碗清水。清澈见底。
而在碗沿内侧,靠近我这一边,清晰地印着半个湿漉漉的指印!那指印纤细,绝不是房东老头或者王师傅那种粗大的手指留下的,更像是一个女人的指印。水痕未干,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反光。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谁动的碗?王师傅?他今天应该没回来!房东?他没事深更半夜跑厨房动这碗干什么?而且……这指印……
我猛地想起墙上的那张照片,照片里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年轻女人。
厨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灯泡里钨丝发出的极其微弱的“滋滋”声。那股若有若无的冷冽花香似乎又飘了过来。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反手带上门,插上插销,动作快得差点夹到手指。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
回到自己屋里,锁好门,坐在吱呀作响的竹椅上,半天喘不过气。那半碗清水,那半个纤细的湿指印,像烙印一样刻在脑子里。还有灯光亮起时,眼角瞥见的那个模糊影子……
第二天是十五,月圆之夜。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下了班,特意在巷口那家卤味店买了半只酱鸭和几个馒头,又去杂货店买了一小捆最便宜的线香。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今晚,必须去上那炷香,摆那碗饭。不是为了灶王爷,是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安,或者说,是为了……某种界限。
天刚擦黑,我就带着东西回了小院。院子里静悄悄的,房东那屋黑着灯,王师傅的东屋也锁着,大概又出车了。厨房里一片漆黑。
深吸一口气,推开厨房门。那股熟悉的阴冷霉味和若有若无的奇异花香依旧在。拉亮灯,昏黄的光线再次充满这个狭小的空间。一切似乎如常,风箱、柴堆、水缸、灶台……灶台上那只青花碗,已经好好地回到了灶王爷神龛里,碗里空空如也,干干净净,仿佛昨夜那半碗清水和湿指印,只是我的一场噩梦。
我走到灶台前,点燃三炷线香,插进神龛前积满旧香灰的小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廉价的檀香味,试图驱散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冷冽花香,却显得徒劳。然后,我拿出一个自己带来的干净白瓷碗,盛上小半碗白米饭,饭尖上放了一块酱鸭肉,恭恭敬敬地摆在了灶王爷画像前。
“灶王爷,您老人家……享用。”我低声念叨了一句,自己也觉得有点傻气。摆完供,心里稍微踏实了点,转身就想离开这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就在我转身,手已经搭上厨房门把手的那一刻——
身后,灶台的方向,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
“嗒。”
像是一粒小石子,或者一颗干豆子,掉在了坚硬冰冷的灶台面上。
我的动作瞬间凝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耳朵。握着门把的手心瞬间沁出冰冷的汗水。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是幻觉吗?刚才那一声……
我猛地转过身!
昏黄的灯光下,灶台上,那只属于我的、盛着米饭和酱鸭的白瓷碗,依旧好好地摆在灶王爷画像前。
但旁边,神龛里,房东那只青花粗瓷碗……不见了!
我的头皮“嗡”的一声炸开!目光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狭小的厨房里疯狂扫视!
水缸边没有!柴堆上没有!破瓦罐后面也没有!
它去哪儿了?!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手脚冰凉。我强迫自己冷静,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油腻的地面。就在灶台下方,靠近墙角那个黑黢黢的、堆着引火松针和碎木屑的角落——
一点微弱的反光,刺入了我的眼帘。
是瓷器的反光!
我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凑近那个黑暗的角落。
那只青花粗瓷碗,歪倒着,静静地躺在松软的、带着土腥味的松针堆里。
碗口,碎了。
不是摔裂的那种碎,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硬生生撑破的!碗壁上裂开几道不规则的、狰狞的口子,其中最大的一道裂口边缘,沾着一点……暗红色、半凝固的东西。像血,又像某种腐败的酱汁。一股极其微弱的、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混合着松针的土腥味,从那破碎的碗口飘散出来。
更让我浑身汗毛倒竖的是,在碗旁边的松针上,散落着几粒……米。正是我刚供上的白米饭!米粒旁边,还有一点点……深褐色的、像是酱鸭碎末的东西!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地、贪婪地……享用了我的供奉!然后,粗暴地撑破了这只碍事的青花碗!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缝里疯狂地钻出来,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我再也无法忍受,猛地直起身,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谁?!谁在那儿!”我听到自己嘶哑变调的声音在狭小的厨房里回荡,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没有回答。
只有灯泡钨丝那微弱而持续的“滋滋”声,像是在嘲笑着我的恐惧。
昏黄的灯光下,那只破碎的青花碗躺在阴暗的角落里,裂口处那点暗红的污迹,像一只窥伺的、充满恶意的眼睛。空气里那股冷冽的奇异花香似乎浓郁了一瞬,随即又被浓重的霉味和腥甜气盖过。我背靠着冰冷油腻的墙壁,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跑!离开这里!这个念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恐惧带来的僵硬。我猛地转身,手指哆嗦着去拉厨房的门栓——那根粗糙的木棍插得死死的。
“咔哒…咔哒…”
就在我指尖触到门栓的瞬间,身后,灶台的方向,传来了新的声音。
不是“嗒”,也不是碗碎裂的声音。
是……摩擦声。
极其缓慢、粘滞、沉重的摩擦声。像是某种湿漉漉的、裹着布料的沉重物体,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被一点一点地拖行着。
“沙……沙……”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粘滞感,仿佛每一步拖动都极其艰难。它正从灶台后面那个更深的阴影里……挪出来!
我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脖子僵硬得像生了锈,一寸寸地、极其艰难地向后转动。眼球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微微凸出,视野的边缘开始发黑、模糊。
昏黄的灯光下,灶台与墙壁之间那道狭窄的缝隙里,阴影如同粘稠的墨汁般翻滚、凝聚。
一只脚,缓缓地探了出来,踩在了冰冷油腻的地面上。
那是一只女人的脚。穿着一种老式的、手工纳的千层底黑布鞋。鞋面很干净,但鞋底……却沾满了暗红色的、湿漉漉的泥浆!那泥浆的颜色……红得发黑,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沙……”
布鞋向前挪动了极小的一步,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湿泥的脚印。紧接着,另一只同样穿着黑布鞋、沾满湿红泥浆的脚,也从阴影里拖了出来。
“沙……”
脚步声沉重而粘滞,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那拖在地上的……不是裤腿。
是裙摆的下缘。
深蓝色的,洗得发白的……土布裙子的下缘。那布料很旧,样式……和我屋里墙上照片里那个女人穿着的碎花布衫,似乎是同一个年代的东西!
“沙……沙……”
脚步声缓慢而坚定地朝着我所在的方向……挪了过来!每一步都伴随着那种湿漉漉的、粘稠的拖拽声!每一步,都踩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我的呼吸彻底停止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冰冷麻木。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两只沾满湿红泥浆的黑布鞋,一步一步,从灶台后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完全挪了出来!
然后,是深蓝色的土布裙摆……
接着,是同样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土布上衣……
最后……
一张脸,从阴影的边界,缓缓地探入了昏黄的灯光里。
“呃……”
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掐断的呜咽从我喉咙里挤了出来。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
那不是一张活人的脸!
惨白!像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后的那种死白!皮肤肿胀发亮,紧绷得几乎要裂开!没有一丝血色,只有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灰底色!五官……依稀能辨认出照片里那个年轻女人的轮廓,但此刻已经完全扭曲变形!
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眼球浑浊不堪,眼白布满了蛛网般的黄黑色血丝,瞳孔却缩成了两个针尖大小的、毫无生气的黑洞!那眼神……直勾勾地、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深不见底的怨毒和……一种非人的、冰冷的饥饿感!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更恐怖的是她的嘴!嘴巴大张着,形成一个无声尖叫的黑洞!里面没有牙齿,只有一片模糊的、暗红色的血肉!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同样暗红的牙龈和断裂的、灰白色的颚骨茬子!整张脸的下半部分,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地撕扯开过!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地贴在肿胀惨白的脸颊和脖颈上,往下滴着浑浊的、带着泥腥味的水珠。水珠落在她深蓝色的土布衣襟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水渍。
……嗬……” 一种极其低沉、粘腻、仿佛喉咙里堵满了泥浆和血块的喘息声,从她那撕裂的大嘴里艰难地挤了出来。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河底淤泥、腐烂水草和……血腥的气息!
她的身体极其僵硬,像一具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关节已经锈死的木偶。但她的目标极其明确——就是我!
“沙……沙……” 沾满湿红泥浆的黑布鞋,一步一步,拖拽着沉重的身体,朝着靠在墙边、几乎无法动弹的我,缓慢而坚定地逼近!那双死气沉沉、充满怨毒和饥饿的眼睛,如同两把淬了冰的锥子,死死地锁定了我!
“别……别过来!”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变调,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身体拼命向后缩,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墙壁,粗糙的墙皮摩擦着衣服,带来微不足道的刺痛。
“嗬……饿……” 她喉咙里滚动着粘腻的音节,撕裂的嘴角似乎想扯动一下,却只让那个恐怖的黑洞更加狰狞。她僵硬地抬起一只手臂——那手臂肿胀发白,皮肤同样紧绷发亮,手指的关节像竹节一样粗大突出——直直地指向我,或者说,指向我身后……那扇紧闭的厨房门?她的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执着。
饿?她饿?她想要什么?
我惊恐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猛地扫向自己身后的门板!难道……难道她想出去?!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混乱的大脑!厨房门!只要打开门,跑到院子里……不!跑出这个院子!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我猛地转身,不再看那个步步逼近的恐怖身影,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拔那根该死的门栓!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颤抖!粗糙的木刺扎进指尖也毫无知觉!
“咔!咔!” 门栓发出令人心焦的摩擦声,纹丝不动!好像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顶住了,或者……锈死了!
“沙……” 脚步声更近了!那股浓烈的、带着河底淤泥和血腥的腐臭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冰冷、粘腻的死气几乎要贴上我的后背!
“呃啊——!” 我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单薄的木门!
“砰!” 门板剧烈震动,灰尘簌簌落下,但依旧紧闭!
“嗬……门……” 身后传来那粘腻、含混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一只冰冷、湿滑、带着河底淤泥腥气的手,重重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啊——!!!” 极致的恐惧如同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猛地向前一挣!刺啦一声,肩头的衣服被那只冰冷的手爪扯破!皮肤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与此同时,被我撞得剧烈摇晃的门板,终于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门栓……松动了!
希望如同火星般燃起!我顾不上肩头的疼痛,再次用尽全力去拔门栓!
“咔啦!”
门栓终于被我硬生生拔了出来!
我猛地拉开厨房门,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不顾一切地扑进了院子里冰冷的夜色中!身后,那扇破旧的木门在我冲出的瞬间,“哐当”一声巨响,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里面猛地关上!紧接着,门板后面传来沉重的、疯狂的撞击声!
咚!咚!咚!
如同擂鼓!整扇门都在剧烈地震颤!木屑簌簌落下!门框周围的土墙都在簌簌发抖!伴随着门内传来的,是那非人的、充满了狂暴怒火的嘶吼!它被关在里面了!
我一秒都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冲过院子,拉开院门,一头扎进了外面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巷子里!冰凉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老城区特有的尘土和朽木的气味。我跌跌撞撞地向前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后背和肩膀被那冰冷手爪抓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巷子两旁的房屋像沉默的巨人,投下浓重的阴影。没有路灯,只有偶尔从某扇窗户缝隙里透出的微弱光亮,反而衬得黑暗更加深邃。我不敢回头,拼命地跑,只想逃离那个院子,逃离那扇关着恐怖的门!
不知跑了多久,肺叶像着了火,双腿如同灌了铅。终于,前方出现了巷口昏黄的路灯光芒,像黑暗海洋里唯一的安全岛。我踉跄着冲出巷口,扑到路灯杆下,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灌入喉咙,带来一阵刺痛。
暂时……安全了?
我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幽深的巷子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里面一片死寂。那沉重的撞门声和嘶吼,似乎消失了。
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我身上。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被抓破的肩膀。
深色的夹克肩头被撕裂了几道口子,下面的t恤也被划破。借着灯光,我惊恐地看到,被抓破的皮肤上,赫然留下了几道暗红色的抓痕!那痕迹边缘微微肿起,带着一种诡异的灼热感,更恐怖的是……抓痕里,嵌着几粒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沙粒?或者……是干涸的河泥?
一股寒意再次从心底升起。那不是幻觉!那东西……真的碰到了我!
就在我盯着肩上抓痕,心有余悸时,一阵低沉而熟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是王师傅那辆破旧的面包车。车灯刺破黑暗,停在了巷口。车门打开,王师傅高大的身影跳了下来,带着一身烟味和长途奔波的疲惫。他一眼就看到了路灯下狼狈不堪、脸色惨白的我。
“哟?小陈?大半夜的,站这儿干嘛?脸色这么差?见鬼了?”他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嗓门依旧洪亮,带着点调侃。
我惊魂未定,嘴唇哆嗦着,一时说不出话。他顺着我惊恐未消的目光,也回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巷子深处,皱了皱眉。
“咋了?真碰上啥了?”王师傅的语气稍微正经了一点。
“厨……厨房……”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碗……那个青花碗……碎了……还有……有东西……在里面!”想到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和撕裂的嘴,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我。
“碗碎了?”王师傅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神情,像是了然,又像是无奈,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讳。他咂了咂嘴,掏出皱巴巴的烟盒,弹出一根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昏黄的路灯下缭绕。
“唉……”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扭曲着升腾,“我就知道……那老陈头,守着他那点念想……迟早要出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肩头被抓破的衣服和那几道暗红的抓痕,眼神闪烁了一下。
“小陈啊,”他压低了些声音,凑近了一点,带着浓重烟味的气息喷在我脸上,“你看见的……是不是个女的?穿着蓝布衣裳?脸……有点吓人?”
我猛地抬头,瞳孔收缩:“你……你怎么知道?”
王师傅没直接回答,只是又狠狠吸了口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这事儿……说来话长,也邪性。”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讲述禁忌秘密的谨慎,“那老陈头的闺女……叫小莲。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小,但也记事了。”
“小莲性子温顺,人也漂亮,可惜……命不好。”王师傅叹了口气,眼神飘向黑暗的巷子深处,仿佛能穿透时光,“她娘走得早,就剩老陈头把她拉扯大。后来……经人介绍,嫁给了邻村一个男人。那男人……不是东西!喝醉了就打人!下手贼狠!”
“小莲回娘家哭过几次,鼻青脸肿的。老陈头老实巴交一辈子,气得浑身哆嗦,去找那男人理论,结果……唉,也被打了回来。那畜生放话,说小莲是他婆娘,打死也是他家的事,轮不到外人管。”
“后来……大概是小莲实在受不了了,想跑。”王师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寒意,“具体怎么回事,没人说得清。只知道那天晚上,下着大雨,电闪雷鸣。有人看见小莲浑身湿透,慌慌张张地跑回我们这巷子,像是后面有鬼追……再后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那可怕的场景。
“第二天一早,有人在巷子口……就是前面那个废弃的、通往城外小清河的石板桥下面……捞上来一个人。”王师傅的声音干涩,“是小莲。人……早就泡得不成样子了。脸……被河里的石头还是什么东西……撞得稀烂……身上……全是伤,新伤叠着旧伤……最吓人的是……”他吸了口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是啥?”我声音发紧,心脏狂跳。
“她……她手里……死死攥着……一把湿漉漉的……生米!”王师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人都那样了,手指头都掰不开!你说邪不邪门?”
生米?我浑身一震!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厨房!那只青花碗!昨夜碗里的半碗清水!还有……她刚才嘶吼出的那个字——“饿”!
“那……那男人呢?”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跑了!当晚就跑了!到现在都没影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王师傅把烟头狠狠摁灭在路灯杆上,“后来……老陈头就变了。整天神神叨叨的,守着这老屋。特别是厨房……他总觉得小莲没走,总觉得……小莲饿……”他指了指巷子深处,“还总念叨,说小莲回来那天,是饿着肚子跑的,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怨气重啊!”
“那……那只碗?”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那只青花碗……”王师傅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听老辈人说,是小莲她娘……就是老陈头老伴儿的嫁妆……小莲她娘,好像也是……没吃上顿饱饭就……”他没说下去,只是摇摇头,“老陈头把那碗供在灶王爷跟前,天天上香,摆饭……说是……说是给小莲……给她娘……给那些……饿着走的魂儿……一口吃的……压压怨气……”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让我肩头的伤口一阵刺痛:“兄弟,听哥一句劝。那屋子……别住了。那碗……也别碰了。老陈头那点念想……招来的东西……不干净!沾上了……甩不掉的!你看你……”他意有所指地又瞥了一眼我肩头的抓痕,“赶紧搬走吧!趁着……还没吃上她给的‘饭’!”
王师傅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我浑身冰冷刺骨。沾上了……甩不掉的?还没吃上她给的“饭”?什么意思?难道……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我不敢再想下去。
“王……王哥,谢谢……谢谢提醒。”我声音发虚,双腿还在打颤,“我……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今晚……今晚就搬!” 一刻都不能再待下去了!
王师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和更深的忌讳。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面包车,发动引擎,破车发出嘶哑的吼叫,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昏黄的路灯下,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冰冷的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发出沙沙的声响。巷子深处,那栋老屋如同蛰伏的巨兽,隐藏着无尽的黑暗和恐怖。我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跑!立刻!马上!
我转身,几乎是跑着冲回巷子。巷子依旧漆黑死寂,只有我急促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荡,显得格外空旷和……孤单。离小院越来越近,心脏也越跳越快,几乎要撞出胸腔。院门虚掩着,和我刚才仓皇逃出时一样。
推开院门,院子里一片漆黑。房东那屋依旧没有灯光,死气沉沉。我自己的西屋窗户透出一点台灯的光亮,像黑暗里唯一的安全点。厨房的门紧闭着,寂静无声。刚才那疯狂的撞门声和嘶吼,仿佛只是我极度恐惧下的幻听。
我屏住呼吸,踮着脚尖,像做贼一样,飞快地穿过院子,冲进自己的西屋。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安全了……暂时。
台灯的光线温暖而有限,将屋子中央照亮,四周的角落依旧沉在阴影里。墙上,那张黑白照片静静地挂着。照片里,梳着麻花辫的小莲,嘴角抿着那点羞怯的笑意,温顺地看着前方。可此刻,这笑容在我眼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冰冷。她怀里那个被襁褓遮住脸的婴儿……
我不敢再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当务之急是收拾东西!越快越好!我冲到床边,一把掀开枕头——手机和钱包还在。又扑到掉漆的方桌前,手忙脚乱地将笔记本电脑塞进背包,胡乱抓起桌上的充电器和几件散落的衣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